被不同的王妃们接连拒绝三遍,国王陛下再也无法升起“无所谓,那就换一个睡”的豁达想法。
国王陛下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国王陛下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
她……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或者,很恐怖啊?
“听起来是有点诡异。”
兰姆公爵啜着酒杯上浮起的泡沫:“一个不识相就算了,怎么接连三个都拒绝?你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我哪里做错了?”
国王陛下苦闷地灌下一整杯葡萄酒,伸手到旁边晃了晃,示意身边的仆从重新满上:“难道这种事还有什么标准流程,必须按照规定做才能消除对方的恐惧……”
兰姆公爵想了想。
她自小就认识安娜国王,对她的身体再清楚不过——这人应该既没有丑陋的胎记,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残疾缺陷。
……那为什么她的三位王妃都被她解衣带的动作吓住了??
这种事,做得再糟糕也不过无聊、疼痛——哪有被吓到的?
又不是小孩子。
“你说,会不会是,”兰姆公爵晃晃酒杯,“那三个蠢货认知有问题?”
国王:“……那是三个蠢货,不是一个蠢货。”
能让三个蠢货纷纷出现认知问题的我也肯定有问题。
“嘛,这种事虽然概率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兰姆公爵随手一指:“要不,再试试第四个?说不准你就是单纯、接连遇到了三个蠢货呢。”
国王陛下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位跟在兰姆公爵身后、整个隐在阴影之中的男仆。
男仆低垂着头,一身黑衣,只领巾闪着酒红色的光——就是他刚刚默不作声替她满上了银杯中的葡萄酒。
体贴且沉默,明显比她的王妃识相得多。
但国王莫名不想再看其他异性,她挥挥手:“别了吧,三个王妃已经应付得够呛,我可不想再多加一……”
阴影中的男仆动了动,安娜贝尔拒绝的话卡在了嘴边。
随着刚才那一动,黑色的礼帽帽檐下,露出了深绿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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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尔说不上自己那一刻是怎样的感受。
就像是被一把弯刀猛然穿过胸口——又像是整个世界的时间在耳边骤然放慢、停止——
但那明明,只是压在帽檐阴影与刘海下的,一双眼睛。
但那明明,不是与她玩偶熊相仿的翠绿色,完全不同。
感到危险、微微出汗、骤然紧张、心跳加速——
……是她喝多了吗?
可她才喝了一杯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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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满酒瓶的会客室陷入了暂时的安静,兰姆公爵看看国王,又看看低着头的男仆,嘴边露出了一个兴味的笑容。
“……前段时间,你不是派我去边境巡查吗?这个是我从边境的森林那边捡来的,还没玩过。喜欢的话,送给你了。”
国王脸色很平静,只是收紧了按在银酒杯上的手。
“你……”她问,带着一手的汗意,“叫什么名字?”
男仆依旧低着头。
“陛下,我叫洛森。”
他轻声说,“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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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国王陛下依旧没有回到寝宫。
名为布朗尼的玩偶一直忧心忡忡地等在枕头上——这几天又是傀儡又是选妃到处折腾,它差点忘了,蠢兔子不仅很爱发脾气,发脾气时还特别无理取闹,一旦没有及时哄好,说不定她就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蠢事来——
那可是数十个蝴蝶结的惨痛教训啊,它怎么能忘了呢?
布朗尼等啊,等啊,等。
终于,寝殿的殿门被打开,国王陛下跌跌撞撞进来——
挂在一个男人身上,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布朗尼:?
平心而论,那是个好看得出奇的男人——比它捏出的第三只傀儡还要好看——还有一双仿佛深潭般的绿眼睛,亲自按照主人的爱好捏了三只傀儡的布朗尼再清楚不过,这男人简直是长在了蠢兔子的所有喜好上——
但是,它从未在宫中的任何角落,见过这样的人。
这样危险的人。
作为一只棉花制成的造物,布朗尼几乎是僵直地坐正了,纽扣眼紧紧瞪着对方。
它有四十种不暴露自己身份却能惊动守卫的方法——可这座寝宫的主人正无比主动、依赖、醉醺醺地挂在人家身上!
安娜国王并不知道自己的玩偶在心中发出不可名状的咆哮。
她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看着对方的酒红色领巾,盯着对方的绿眼睛,忍不住喝了很多很多很多——
她晃晃脑袋,发出含糊的音节,就连沉重的王冠都歪到了一边。
男人一边把她扶到床边,一边伸手,似乎是打算扶正这座尊贵的冠冕。
布朗尼依旧僵立在枕头上,纽扣眼快瞪脱线了。
“布朗尼……”
安娜贝尔嘴里含糊的音节突然变清晰了一些:“布朗尼……你变成人啦。”
说罢她蹭了蹭自己挂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