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如墨般浓稠的?夜空中,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一?层层地覆盖在宫道上,洁白无垠,还印着无数凌乱无序的?脚印。
本?该是宁静的?夜晚,深宫中却弥漫着一?股浓重?压抑的?氛围。
宫中侍卫全部出动,一?遍遍地搜查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几乎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看见唐轻歌的?身影。
“陛下,宫门已经封锁了,侍卫也在宫中四处搜索,还是没有找到。”
卫兆也觉得奇怪,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还能在这宫里凭空消失不成?。
闻言,燕骥的?脸色越来越沉,他重?重?阖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半晌,卫兆听见他问:“冷宫找了吗?”
卫兆一?愣,犹豫着答道:“陛下曾经有旨意,任何人不得踏足太后生前住过的?宫殿,所?以......”
话还没说完,燕骥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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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道宫门时,只有燕骥自己知道,他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一?颗被?恐惧缠绕收紧的?心在此刻终于得以喘息。
一?片银装素裹间,小小的?白色一?团,近乎和周遭的?雪景融合,她跪了有一?会儿了,落在披风上的?雪花积攒成?了薄薄一?层,晶莹透明,将她衬得像是一?个冰雕玉琢的?雪人。
唐轻歌的?鼻尖通红一?片,连素来潋滟的?红唇也被?冻得发青。
身后传来脚步声,无数的?火把在雪地上倒映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燕骥站在那,眉目间的?神色如同淬了寒冰,似乎比落下的?雪还要?冷。
“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无疑是盛怒中的?状态。
唐轻歌垂下眼,遮住眼底泛起的?泪光,没有答话。
她挣扎想要?起身,奈何双腿跪了太久,有些冻得麻木了,站起来的?一?瞬便重?心不稳,就要?一?头朝雪地里栽去。
燕骥猛地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她,然后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往外走。
人落入怀里的?一?瞬,紧悬的?心才算彻底落回平地。只不过,这是第一?次,
她身上的?温度比他还要?低,冰得让他心颤,只能从他的?怀抱中汲取一?点点温度。
唐轻歌目光复杂地凝望着他,视线从他冷硬分明的?线条,落到近乎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终于,她轻声开?口唤他:“燕骥。”
他没有理她。
唐轻歌顿了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是一?个很自私胆小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在这里活下去,我费劲了心思,甚至不惜去欺骗你的?感情。”
“从前我一?直都觉得,我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哑然一?笑,“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呢。连我自己都找不出一?个优点。而且,我之前还那样骗过你,让你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伤。我为你做过的?事,十次有八次都是利用。”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我知道,这些母妃都能看得见。我想跟她道歉。”
“我想问她,可不可以原谅我。可不可以同意,把你交给?我。”
这是唐轻歌第一?次,对他说出这些话。比最开?始她对他说过的?那些情话,听着还要?更加真?挚动人,更让他心弦一?颤。
燕骥一?时竟忘了反应,只听见胸口越来越剧烈而快速的?心跳声,几乎快要?冲出胸膛。
雪花从空中簌簌落下,落在他的?眼睫上,冰凉凉的?,也让他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这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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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燕骥脚步飞快地抱着唐轻歌回了自己的?寝殿。
太医一?直在殿内候着,待确保唐轻歌只是有些冻着了,腿部和膝盖并无大碍后,他便直接抱着她进了殿后的?浴池。
浴池建了两个,其中一?个是温泉水,四季温暖如春。
另一?个是燕骥每日都需要?泡的?药浴。余毒根除之后,他的?身体一?直亏损严重?,情绪波动时还会常常呕血,幸好他还年轻,尚有时间慢慢调理。
唐轻歌那边有宫女侍候着,燕骥便转身去了药浴池中。
泡了约莫半个时辰不到,燕骥的?额间已经开?始隐隐沁出汗珠。
他阖着眼靠在浴池边,
脑中回荡的?全部都是刚刚她说的?话,心跳也在不知不觉间加快。
精瘦结实的?胸膛起伏着,浴水也跟着荡起圈圈波纹,热气氤氲,紧实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看的?人热血喷张。
唐轻歌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她赤着脚朝他走过去,声音很轻,直到走到他身边时,燕骥才闻见一?抹熟悉的?幽香,猛地睁开?眼。
唐轻歌刚刚沐浴过,脸上没有一?点脂粉,精致的?眉眼不加修饰,显出一?股平日不多见的?清丽动人,红唇也恢复了往常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