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那蠢婆娘?
老太太登时止住了泪水,浑浊的双眼里布满了厌憎。
她不仅想休了那蠢婆娘,更想掐死那她!
但……
“还是不成。”贾母摇摇头,强忍着冲动和浓浓的厌恶,说道:“母女之间的感情与旁人都是大不相同的,任何人哪怕是你这个亲生父亲都比不上一个母亲的地位,倘若咱们当真休了她甚至逼死了她,娘娘必定对咱们家生出隔阂来,便是因此而憎恨上咱们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贾政紧锁着眉头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不得不垂头丧气的认可老太太的这个说法,就拿他自个儿来说,对老太太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敬重有加,便是向来被老太太嫌弃的大哥,别看平日与老太太总那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哪个敢忤逆老太太欺负老太太试试?非得要叫人知道厉害不可。
男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天生与母亲更加亲近感情更加深厚的女儿?纵然心里未尝不知究竟是谁的过错,但人的这颗心天生就是长偏了的,真将娘娘的生母逼上了绝路,那还能真当做无事发生一如既往亲密和睦吗?不可能的了。
“那皇上……”
“皇上……”贾母重重叹了口气,道:“王氏终究是娘娘的生母,只要大丫头不咬着不放,皇上想来过后也就该忘了,毕竟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精力去记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呢?倒是大丫头……这回是真恼了……”
“王氏自己闯下的祸,合该叫她自个儿去负荆请罪!”
“不妥,终究王氏是长辈,你叫她亲自上门去负荆请罪那不是在逼晚辈不得不原谅吗?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加深矛盾啊。况且王氏那蠢妇的德性,岂能心甘情愿去赔罪?叫人瞧见了只会更加来气罢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小孩子家家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此想来她们姐妹两个搬出去也并非全无好处。”
“俗话说远香近臭……这离得近了,日日同住一屋檐下难免矛盾诸多,离得远了反倒更稀罕些,过去的那些个矛盾渐渐的也就该淡忘了,等她们先冷静些日子,到时候我再寻个借口接她们来家里坐坐说说话,我总归是她们的嫡亲外祖母,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呢。”
看着老太太苍老的面庞和花白的头发,贾政不禁惭愧的低下了头,闷声道:“儿子不孝,娶了这样一个祸根子回来,惹得老太太这样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殚精竭虑为儿孙善后打算,儿子……羞愧啊!”说着,已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老太太的床榻前,双手握住老太太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贾赦和贾琏父子两个一脚刚踏进来就看见这一幕,顿感牙疼。
都已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头上都黑白混杂了,还有那一脸的橘子皮……就这还扑在老母亲的怀里哭得像个黄口小儿?要脸不要了?
偏老太太就是很吃这一套,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贾政的脑瓜子,满脸的感动慈爱。
“怪道老太太偏疼他。”贾赦直嘬后牙槽,一脸牙疼的表情,“就这份能耐,便是他半截身子埋在了土里老太太都得将他当成个奶娃娃捧在手心里。”
“要不……老爷也学着试试?学不来二老爷学学宝玉也成啊。”贾琏一脸期待的样子。
“去你的!老子还不如学老二呢!”
这一脚丫子踹在屁股上险些将贾琏踹了个狗吃屎,不过他倒也不介意,只嘿嘿一笑就顺势凑到了老太太的跟前去。
“你们父子两个这是又闹腾什么呢?”贾母收起了温柔慈爱,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你们这会儿来了也刚巧了,我正要找你们说话呢。”
贾赦见她这模样心里头就不乐意了,怎么着他和他儿子就这么招人嫌呗?当即冷哼一声,也不想搭话了。
好在贾琏那小子机灵,赶忙就打圆场,“老太太有何吩咐只管与我说便是。”
“是关于省亲别院的事,王氏此般没脸没皮到处凑钱,可见也是当真山穷水尽了,奈何那就是个蠢货,事儿没办成反倒是将两门亲戚都给得罪了。”贾母到现在都不太明白,林家也就罢了,怎么连薛家都能被她气得扬言要断亲呢?嫡亲的姐妹两个啊,王氏究竟干了多少蠢事?
“不过无论如何这别院总是要接着盖下去,银子……就找各家亲戚凑一凑罢,我思来想去这事也就只能交给琏儿你们夫妻两个去办了,王氏就不提了,依着她这般做派非得将所有亲戚都得罪完了不可,你二叔又是个不通俗事的,宝玉又还小,如今也只能你们大房多多帮衬些辛苦些了。”
贾赦听罢当即都气乐了,“我就知道,好事从来轮不着咱们大房,舍了脸皮子到处借钱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倒是想起来咱们了!老二不通俗事,难不成连张嘴都不曾长?还是被毒哑了开不了口说话了?”
贾政臊红了脸,道:“老太太,还是叫我去罢,终究我是娘娘的亲生父亲。”
“你去什么去?你是个读书人,我还能不知道你这性子?纵是去了也必定是张不了这个嘴的。”说罢,又看向贾赦,斥道:“平日里你们父子两个闲着也不过整日吃酒厮混,如今叫你们帮着家里做点事还推三阻四,我可是使唤不动你们了?既是如此也罢了,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