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她怎么会知晓有这样一桩好买卖的呢?那还得多亏了她那好姑妈。
当年她进了贾家的门没多久,王夫人就将府里的中馈大全交到了她的手里,可是这一接手她才发现不得了,荣国府外头看着风光显赫,实则内里早已经空了,年年入不敷出,不过是勉强维持着这份表面风光罢了。
偏王熙凤是个生性要强的,又是个才进门的新媳妇,正摩拳擦掌想叫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见识见识自己的能耐呢,也好立下威风叫人知晓她的不好惹。
如此一来她自是不可能“知难而退”,非但不能,她还得想尽一切法子将过去的风光继续维持住……可惜金银钱财这东西吧,它没有就是没有,不够就是不够,任凭她绞尽了脑汁也不过只能勉强撑得住一时,远不可能长久。
最终万般无奈之下她也只得私下去求助自己的姑妈王夫人,也就是那时,她才得了这么个钱生钱的法子。
原本听着那骇人的利息她还有些心里头打鼓,可听说王夫人自己也这样做的,并且做了好些个年头了,王熙凤这才放心下来。一则是自己的亲姑妈,哪里能有什么怀疑呢?二则既然王夫人自己做了这些年也没事,可见纵然当真有什么不妥之处凭着自家的权势地位也足能够解决的,三则她也委实没有其他什么更好的法子找钱去了,有这么桩一本万利的买卖摆在眼前如何能不心动?
听罢她的叙说,林诗语是真无语了,这个王夫人不是摆明了坑人吗?府里情况支撑艰难,于是索性推了自己的侄女出来顶着,这些年下来王熙凤为着府里可谓是殚精竭虑,王夫人……王夫人在这方面倒是精明,看着仿佛万事不管,只管吃斋念佛装成个菩萨,可实际上库房的钥匙一直在她那儿捏着,府里的一应事务总是要请示她,她点头了才能行……细说起来王熙凤这个所谓的官家奶奶实则不过就是个“管家”。
不过……
“起初或许是她坑了你不假,但这几年做下来我可不信你当真一点儿没察觉到不妥。”林诗语白了她一眼,冷笑道:“这样堪称是抢钱的买卖,你莫非是傻子不成?”
王熙凤就讪笑,“我是当真不知这是要掉脑袋的……”她连大字都不识两个,看什么大清律例啊?又是亲姑妈给的买卖,好端端的谁会想那么呢?
“如今到了这地步还说这么多有何用?赶紧的收手才是正理,若不能妥善处理好这事儿,你只等着将来东窗事发人头落地罢。”
“当真有这么严重?”想到那每月等同于天上掉下来的银钱,王熙凤这心里就抽抽的疼,“咱们家这样的家世,就是有人告发了去又有哪个敢上门拿人不成?”
林诗语对这贪得无厌的人很是不耐烦了,“随你罢,该说的我也与你说了,听不听只由你自个儿。”说罢就起身进了里间,摆明就是不想搭理她的意思了。
王熙凤有些尴尬,正要离开呢,旁边的林黛玉却是又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嫂子不如先去查查,看二太太还在做这事儿没做了。”
王熙凤先是一愣,随即猛然脸色大变,疾步而去。
“她走了?”林诗语抬头看了眼见是妹妹,就随口问了一句。
“走了,怕是要气疯了。”林黛玉笑盈盈的坐到她身边,说道:“姐姐跟她置什么气呢,她就是个蠢材。”
“蠢是真,贪也是真。”林诗语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想起书中王熙凤铁槛寺弄权那一出,那老尼姑原本要找的人可是王夫人,由此就足以见得王夫人平日里应是也没少干这样的勾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王家这对姑侄,真真是贪得无厌目无王法。
“不过今日之后这对姑侄怕是真正要反目成仇了,王熙凤可不是那忍气吞声的主儿。”
“谁能想到呢,嫡亲的姑侄两个。”林黛玉不免有些不寒而栗,“连嫡亲的侄女都能推出去,这个二太太未免也太冷血无情了些,不过……这府里这样大的家业,怎么就说空就空了呢?”
奢靡无度也好,连年入不敷出也罢,这样大的一份家业纵是要败光也不能这样快吧?怎么就到了如此捉襟见肘的地步呢?
林诗语不能不怀疑,“王熙凤进门前一直都是王夫人管着府里的,她那样一个贪婪的性子,中饱私囊也一点儿不足为奇,胃口怕是大得吓人呢。”
这一大家子本就都在坐吃山空,再加上内里的老鼠蛀虫,如此双管齐下会加速垮塌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打这日之后,王熙凤一连有些日子没出现了,也不知她是如何处理的,林家姐妹两个也不曾去追问,总归看在那点子私交的份儿上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人家听不听劝那就不是她们能够管得着的了,没道理人家上赶着想找死她们还得追在屁股后头求着的。
偶有一日突然惊喜的发现池塘里的莲花开了,姐妹两个这才意识到一转眼竟是已过去了不少日子,身上的衣裳已是日渐单薄起来。
“去瞧瞧姐妹们都在做什么,若是得空便请她们来赏花。”
涟漪应声而去。
不多时,姐妹们便都到齐了,先是几乎形影不离的三春,再接着便是住得更远些的薛宝钗,出乎预料的是今儿薛宝钗身边跟着的除了莺儿竟还有一个妇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