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霜霜此刻成了囚犯,在这位曾经闻所未闻的狱长面前,它内心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恐惧。
对方的长相如此年轻,自己能闻到对方身上那纯粹的人味儿,可真有这样的人类吗?
尤其年轻狱长脸上的神色令它最看不懂,那突如其来的微笑为何如此可怕,这里有什么让他觉得好笑的?他仿佛对眼下一切有所洞悉一般,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啊!
突然周身一紧,盛霜霜更加惊恐了,因为它有所感应,自己身前已经出现了一扇无形的大门,从那里吹出来的风,比它害怕的九幽黄泉还要寒冷孤寂!
它呜咽嘶叫着,为的是自己即将失去的自由。
可当那人一开口,它无法控制的去倾听,即便想继续发疯也做不到——
“你等等,稍后再处置你。”
赵奇秋说完,将盛霜霜往狱里一扔。
这异空间的主人一消失,整个结界顷刻间冰消雪融。赵奇秋眼前景物倒转,下一秒脚踏实地,眼前一台雪花屏的电视,他回到了盛霜霜的病房中。
四周一切都没有变化,天也还是亮的,充裕的阳光从飘窗洒下来,即便是拥挤凌乱也依旧显得岁月静好,只是这屋里的主人已经消失,本来只是淡淡香气的空气中,弥散着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味与腐烂的恶臭。
一本书落在地上,鲜明楼不在这。
先前盛霜霜的话里也透出,鲜明楼与自己一样遭遇了它的陷阱,只是自己被拉进了盛霜霜的食堂,不知道鲜明楼又碰上了什么。
一番观察只是瞬间工夫,赵奇秋快速朝紧闭的房门走去。正巧此时,门外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赵奇秋猛地提步,手中翻出一张符篆,当那符篆一见光,手边的空气就隐约的扭曲起来,热力腾起,仿佛随时会燃起熊熊大火。
另一手快速拉住门把,眨眼间赵奇秋已经到了门外走廊。
几乎是同时,赵奇秋脸色一变。
臭味消失了!
接下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篆火气在一瞬间消退,这反应他曾经也见过。
四周所有灵气竟然同时消失不见!
赵奇秋心中一震,脚步直接回转,可眼前病房门消失,变成了一面乌黑的墙壁,甚至走廊光线也顷刻间被掐灭,赵奇秋能感到,四周变得越发拥挤,直到他抬起手,触及自己前后左右,就连头顶,都被冰凉坚硬的墙壁堵住。
整个空间的狭小,比棺材也大不了多少!
砰地一声,赵奇秋用头撞上前方的墙壁。
操!
他牙缝中缓缓挤出一个名字:“川逾……”
空气陡然变得寂静,耳边仿佛有疑惑的声音问了他一些什么,但赵奇秋已经听不到了,更不可能回答。
他两眼发烫,脑中嗡嗡作响,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翻搅他的脑袋,企图从他的识海中冲破牢笼。
“想……都——”别想!
赵奇秋脑中剧痛,险些大叫出声,痛苦令他浑身一软,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只有这时,典狱长守则才真正的令他恐惧,因为对方总能提醒他,他不比自己手下的犯人高贵多少,他如果触犯戒条,痛苦只会比罪人多,不会比罪人少。
而典狱长要遵守的条例中,最最重要的一条,也是赵奇秋最大最隐秘的弱点——典狱长决不能被他人监丨禁。
这说明他眼下的情况,竟然被监狱判定为阶下囚。
狭小的空间内猛然有烈烈风声,呼呼作响,赵奇秋拼尽全力不让那扇门打开,可再多身体上的疼痛也不能缓解精神上炼狱般的痛苦。赵奇秋耳边甚至听到曾经听过的,那无数条锁链一齐摇晃的声音。
自己设定的井井有条的白色监狱,就在这片刻的时间里,几乎又变回了原来那阴冷、生锈、宛如古代大墓的幽深黑暗。
赵奇秋全部的意志如同脆弱的谷壳,被粗暴投进磨盘里,由一头压根无法控制的野驴来回碾压,无论他内心如何祈求,那瞎了眼的畜生都听不到。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赵奇秋念的艰难,几乎哽咽,眼睫被粘稠的液体沾湿,黑暗中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的。
不知道挺过多久,仿佛日日夜夜都过去了,某个瞬间,他口干舌燥的猛然停下,接下来无论他如何阻止,一声锁链断裂的巨响,仿佛一头巨兽挣开了牢笼。
耳边响起哈哈大笑声,那其中的畅快和兴奋,令赵奇秋感到一阵几乎难以承受的耻辱。
那笑声产生了连锁反应,锁链摇晃的声音更加剧烈,仿佛那所监狱深处,某些罪恶滔天的门里,有东西看到了希望,也在使出浑身解数企图挣脱枷锁。
赵奇秋来不及恨自己,他此时几乎无法想到别的事情,好在下一秒,如同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喧嚣霎时间停止了。
他茫然的睁着眼,眼前一片血红。
他是瞎了,还是聋了,怎么什么都看不到,怎么这么安静?
凝滞的空气再一次流通起来,一个几乎是慌乱的声音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