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倏忽转过头来,两只雕刻般死瞪着的眼睛颤动起来,仿佛对方十分的愤怒,立马就放弃了薛爱国,阴影转而笼罩向赵奇秋。
那个森森的声音仿佛被注入了情绪,不像一开始那样公事公办,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了一声,回答道:“在他自己手里……”
薛爱国宛如浮出水面一般大口喘气,刚才一瞬间,他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震动的看着那个可怕的影子,耳边早就听不到任何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游戏!
见那只鬼逐渐逼近赵奇秋那边,薛爱国根本来不及分辨赵奇秋的表情,两腿一用力就准备逃走,谁知刚抓在扶手上,那只手就像被黏住了一般,怎么抬都抬不起来,整张椅子被他的挣扎搞得吱吱呀呀作响。
一股冰冷的寒意贴在手背上,薛爱国浑身一僵,梗着脖子看向一旁的手臂,结果一口气当时就卡在了喉咙里,咔咔咔说不出话来。
一只惨白的手重叠在他手背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那只手都纹丝不动。
那个黑影仿佛后脑长了眼睛一般,当薛爱国看向它,原本垂向赵奇秋的影子就又以一种不可能达到的角度生生扭过头来,瞬间,薛爱国一声惨叫,那噩梦般的面孔已经再一次贴在薛爱国眼前,森然一笑,道:“别急……你们,一个都不能走……”
说到这里,会客厅里其他人脸色也变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所有人都不能走,这只小鬼,这只小鬼的胃口也太大了?!
就在这时,朱源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整个人忽然更抖的厉害了,脸色煞白的喃喃道:“这好像……好像不是……”
他的声音不大,赵奇秋却听到了,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影子,陈述事实一般道:“不是什么,不是你们家的小鬼?”
朱源再不敢多话,恨不得缩成一个球,赵奇秋似笑非笑,心道当然不是,这么多人,宛如一顿大餐,朱源家的小鬼哪有这个福分享受,早在灯着起来的时候,就被鸠占鹊巢了。
而朱源之所以能发现,就是因为这只鬼脖子上没戴着家养的鬼牌,就单纯从外观上来看,也算是个典型的厉鬼了。
赵奇秋每说出一个字,酒精灯就燃得更快,火苗猛烈的干烧着那只碗里的糯米灰,火光一阵白亮,之后开始隐隐的发青,越来越黯淡,火苗逐渐硕大,却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赵奇秋道:“不好意思,我还没问完,薛爱国有没有诬陷我偷了他的手表?”
在场的人顿时都露出了崩溃的神情,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奇秋。
这人疯了吧?!
也是这时候,其他人才发觉,赵奇秋靠在椅背上,两手搭着两边的扶手,那姿势分明不是吓傻了,而是好像看不见眼前的女鬼脖子都要贴在他脸上,更别提垂下来的污泥一般的头发拖过他的大腿,如果开着灯,他那姿势,惬意的仿佛在喝一顿正常的下午茶一般。
“是的——”女鬼仿佛感觉出了一丝趣味,嘶哑的道:“他诬陷你——怎么样,赵——奇秋,要亲手杀了他吗——”
赵奇秋道:“他……”
“够了,”女鬼的面容一阵扭曲:“你问的够多了!”
“我是说,”赵奇秋道:“他要走了。”
女鬼还没回头,薛爱国一声大叫,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篆,符篆刚一展开,瞬间金光大作,女鬼哀嚎一声,抬起双手遮挡,薛爱国见状大喜过望,两手静静捏着符篆上下两头,跌跌撞撞的起身准备逃跑。
赵奇秋这边咦了一声,看着薛爱国手里的符篆。
女鬼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喊,却是因为极度的愤怒,下一刻闪电般扑向了薛爱国。
薛爱国一看那架势,两脚就不由飘忽,恰好被一把打翻的椅子绊倒,惊慌之下大叫起来,手一抖,只听歘一声,符篆被他彻底撕成了两半。
这一撕好像撕掉了自己的命根子,薛爱国惨叫一声,刚想站起来,腿上一凉,一只像是腐烂了的手狠狠抓住了他的小腿。
“哪里跑,薛爱国?”女鬼叫着薛爱国的名字,仿佛在地面滑行,一张无法形容的脸出现在薛爱国的脚边。
薛爱国两眼一翻,向后仰倒,脑袋咚一声狠狠磕在了地面上,彻底晕死过去。
女鬼嗬嗬的笑着,没有急着享用这一顿美餐,反而回过头来,森然道:“你好像不怕我?”
说着,那稀泥一般的身形重新抬起,面条一般越来越长。
赵奇秋身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在阴影的笼罩下,赵奇秋本人显得无比的单薄。
会客厅里的其他人,原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但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来,每个人眼里都流露出极度的恐惧。
鬼,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这一刻仿佛定格在众人的脑海中,以至于所有人都没觉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另一股阴风,更加的寒冷、更加的森然,仿佛从地狱里吹出来一般,缠绕在众人身边。
女鬼感觉到了,身形一顿。
赵奇秋道:“怎么,对我没兴趣了?”
女鬼不止没有上前,反而在缓缓的后退。
赵奇秋嘴边露出了细微的笑容,女鬼却没有看他,而是开始注视着赵奇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