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这第二次不比初次生涩, 宇文泓按捺住性子,缓缓行事, 极尽怜惜之举, 萧观音也在不适之外,得了些意趣,如此夜复一夜,两相磨合, 渐渐相谐,终成鱼水之欢,只是虽是夜夜情浓,但在心底依然对子嗣之事,甚是排斥顾忌的宇文泓,回回都未忘羊肠, 从此他争权夺势, 只为求他一人痛快, 一人极顶,将天下踩在脚下, 哪里管他死后洪水滔天,但如今, 他有了观音,便要细思身后之事, 细思这北殷江山需得后继有人, 若哪日, 他宇文泓走在前头,得由执掌北殷大权的骨血至亲登上帝位,来保护观音才是,但,骨血至亲,真就会守护亲情吗?
宇文泓想他与他生母的扭曲关系、想宇文氏的血腥内斗,对这子嗣之事仍是犹疑,陷入了两难之中,于理来说,他需得与心爱的观音育下麟儿,可于情来说,子嗣之事在他心中意味着无休无止的厌憎与争斗,与温情二字沾不上半点关系,父子之间的猜忌对立、未来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尚未有子嗣的宇文泓,单想一想,便心中阴霾暗涌,他的心,彻底陷入了甜蜜的爱情里,但对陌生的亲情二字,犹抱着深重的怀疑态度,敬而远之。
……但,他是这般想,观音却应不是如此,她与他不同,自小备受家人宠爱,也心怀感恩,以爱回报家人,他们宇文家内部有多阴暗龌龊,他们萧家就有多光明温暖,纵是期间曾有冷淡吵闹等,那也仅仅是为了掩盖萧迦叶的身世,为了更好的保护家人,这样一道死结解开后,萧家父母不必再做戏冷淡多年,萧罗什向弟弟跪地请罪,萧迦叶感念兄长多年照拂之恩,半点不念萧罗什曾起的那一点杀心,萧家上下,在经历儿女生死波折后,更是珍惜相伴光阴、阖家其乐融融,生长在那样和睦家庭中的观音,怎会像他这样,排斥子嗣呢……
温暖甜蜜的日子里,宇文泓心里,暗暗地藏了件小心事,随着时日越久,渐有流言道帝后久无子嗣,是因皇后娘娘无法生育,甚有胆大的朝臣,敢上谏恳请今上开选秀充容后宫后,这件心事,在宇文泓心中越发重了,尽管狠狠惩治了传流言者,并重斥了有此谏议的一些朝臣,但宇文泓心中的犹疑顾虑,不但没有因此轻松消解半分,反而越发沉甸甸了。
……如今的观音,再不是不识羊肠为何物、不知羊肠为何用的女子了,她应能感觉到他并不想要孩子,在每次无论如何情热情急、都不忘这玩意儿时,她也应听到了他惩治传流言者、重斥谏开选秀朝臣的一些事,但她并没有问他什么,他也没有开口同她聊过这方面的事,因他知道,他根本无法拒绝观音任何事,若是观音说她想要孩子,那他定会予她的,无论他心底对此有多少排斥顾虑。
……似正是因为知道他定会从观音之愿,所以他才从未开口同她聊过子嗣之事,并在心底隐隐地庆幸着,庆幸观音未主动开口同他说这方面的事……如此想来,他宇文泓真是卑鄙得很,得了这样好的娘子,却还是想着自己,这般自私……
愧疚与自责,令这深藏的心事,一日比一日纠结,到这天,宇文泓接见完朝臣,从御书房出,回到与观音一同起居的宫中长乐苑时,见观音的嫂嫂裴氏携子入宫,他令宫人未出声传报,就站在暗处,看观音同裴氏母子闲话家事,看她招那个名叫萧羽的小男孩近她身边,一时握他的小手,一时抚摸他的软发,同他笑语晏晏,并赠了他许多礼物。
虽然因为距离,他听不清观音究竟同萧羽说了什么,但看她眉眼柔顺,神态温柔至极,便知与萧羽说的那些话,定如温泉舒暖人心,有一瞬,宇文泓不由恍惚想去,若是观音有了与他的孩子,或就像眼前待她侄儿这般吧,许还更加温柔,因为那是他们的骨血,是她与他的亲生孩子。
……观音,好像是喜欢小孩子的,记得从前在王府长乐苑时,她还亲手为尚未出世的侄儿萧羽,绣做过婴儿肚兜……
这一想法,令宇文泓隐秘的心事更重了,他直等到裴氏母子都离开了,方才从暗处走出,踱步近前,殿内,萧观音正让莺儿去太医院一趟,取些于孕妇有益的保胎药物,宇文泓一听这话,沉沉的心,立即悬吊了起来。
……难道是那玩意儿不够管用……观音有孕了不成……仔细一想,有时情动得厉害时,那东西是有点滑,难道是因此有了意外……?!
越想越乱的宇文泓,心里面都快搅成一锅浆糊了,但面上,却还得装得镇定,他如常缓步近前,在萧观音身边坐下了,手搂着她的腰,假作随意,口气寻常地问道:“……好好的,取这些做什么?”
“嫂嫂又有孕了”,萧观音道,“我让莺儿取些保胎药物,送到家里给嫂嫂。”
听到这个答案的宇文泓,也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大口气,还是旁的什么,他心里絮絮乱乱地想不清楚,只是原先硬邦邦地搂着纤腰的手臂,不由放软滑落了些,沉默了片刻的他,忽然感觉自己这样有些刻意,但看观音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觉察他的异常,正持着原先搁在几上的一本书,重又慢慢地翻页看着。
“……在看什么书?”
宇文泓将另一只手也伸搂过去,如此交环着,将萧观音环在身前,他这么大一个人,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