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么?
伤心么?
全然没有。
乔雅看着那丑陋的怪兽变成了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女护士,她的五官清晰了, 她在给她抽血, 拿着药棉按住针孔,然后, 收拾好离去了。
乔雅怔怔看了会, 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然后,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倘若沈以臻忘记了她, 那么, 她满目疮痍的人生算什么?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了那么久啊,他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你没有后路了!”
傅文澜按住她的肩膀, 言语像是利剑,狠狠划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你若是退缩, 浑浑噩噩等死,那便是亲者痛,仇者快, 不,乔雅,你更可悲, 你连个为你悲痛的亲人都没有了!”
她说到这里, 看到她眼泪大颗大颗掉,看到她血红的眼睛像是要滴血,依旧不心软:“想想抛弃你的父母,想想耻笑你的世人, 想想你年轻却枯萎的生命,你该愤懑,你该复仇,宁可轰轰烈烈的死,不要懦弱无能的生,乔雅,你醒醒吧!”
“滚!”
乔雅用尽力气甩出一巴掌,随后在她的怔愣中扑上去,抓住她的头发一番撕扯、嘶吼:“你以为你是谁?傅文澜,我现在最恨的是你!我是个人,不是个玩物,更不是你利用的工具!”
她的反扑来势凶猛,傅文澜没有还手,被她扑下床,额头撞到墙角。
手机滚落到地上。
乔雅胡乱摸到了,拿起来便往她额头上砸。她从来是那种爆发力很强的人,接连砸了四五下,身体一软,猛然瘫倒在地上。
“医生——”
傅文澜顾不得额头上的伤,爬起来往外冲,扯着嗓子叫喊:“快来人!她晕倒了!”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医生急救了十分钟,乔雅才慢慢转醒。她睁开眼,面前雾蒙蒙一片,好一会瞳孔才聚焦了。她看向医生后的傅文澜,额头流血、脸上红肿,没了从前的优雅华贵,狼狈得像个傻瓜。
“痛吗?”
她呼吸平稳了,眼里带着讥笑和冰冷,声音轻不可闻:“我比你痛百倍、千倍……”
傅文澜听清了,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蔑视的笑:“这点痛算什么?乔雅,瞧瞧你那没用的可怜样,我躺着任你打,你都伤不了我!”
她嗤笑了几句,走上前,拍拍她的脸,眼神里是鄙夷、是唾弃:“我瞧不起你,乔雅,你死吧,你让我恶心!”
她说完,挥手斥退了医生。
房间里安静下来。
黄昏的光透光窗,照进来,柔和而温暖。
傅文澜找到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一包女士香烟。她抽出一根,点燃了,吸了几口,塞进了乔雅嘴里。
并不算好闻的味道。
乔雅被呛得流眼泪、直咳嗽。
“废物!”
傅文澜嫌恶地咒骂一句,抽出烟,自己吸了两口,缓住了丝丝缕缕的痛意,依旧是鄙视的高傲模样:“你还敢伤我?乔雅,我给你点脸,你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乔雅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傅文澜被她看的不自在,等抽完了烟,才嗤笑着出了声:“早这么硬气,何必吃这么多苦头?嗯?乔雅,你该庆幸自己还有点价值,不然,我管你去死!”
她把烟蒂扔在了地上,抬脚上去,狠狠辗灭了。
对于没用的东西,趁早放弃,这是她的处事信条,但她在乔雅身上用了太多心思,加上这女人实在可怜,让她总舍不得丢开了。
“你知道叶南峤有多喜欢你吗?”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傅文澜觉得自己需要换个途径,不是说爱能拯救一个人吗?她伸手擦了下脸上的血,额头的伤是窟窿吗?流这么多血!她疼的厉害,又点燃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说:“他还在为你奔走,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四处装孙子。可怜见的,他想救你想疯了,你却一心求死!”
“所以呢?”
乔雅没兴趣听她胡诌了,闭上眼叹息:“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她知道她终是要死的,但在死之前,再做些什么吧。
她的人生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所以,也没什么可怕的。
傅文澜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一喜,知道她是想开了。
一个人,只有她想活,才能脱胎换骨、重塑人生。
“很简单。写本自传吧。”
她掩下心里的激动,平静地说:“你这番轰轰烈烈、惊险刺激的人生,不用来写点东西,不觉可惜吗?”
对于她的建议,乔雅是不认同的。
她不想回顾那段悲惨的过往,也不想剖析内心、利用自己的遭遇去搏同情。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必须做点什么。
痛定思痛也好,直面阴影也好,她得活下去。
为了帮助她活下去,傅文澜去了沈氏别墅。她借着傅家二小姐的身份轻松走进去,说明来意后,客厅热络的气氛倏然变冷了。
“以臻刚回国,还在休养,并不适合见客。”
沈琮不想别人提及乔家人、乔家事,好不容易给他催眠了,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