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两个月后, 裴云苏回到京城,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位于东二环的办公室。
她穿着白色蓬松厚实的短款羽绒服, 超大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绝好的身材及头身比让她看起来不像律师,而是超模。尤其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 不佳的情绪留在脸上,妥妥的厌世脸。
从大办公间穿过时, 迎面来的同事看到她总要先愣一下, 才匆匆打招呼,毕恭毕敬的喊一声“裴律师”。
裴云苏是这家红圈所的高级合伙人之一,两个月前在纽约完成手头要紧的案子, 便留在美国休假。
时隔两个月站在这间办公室, 裴云苏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冬日的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窗的玻璃洒进来,将冷空气隔绝,只留下温暖和煦。眼前看到的钢铁城市,脑子里却想到了阳光充沛的夏威夷海滩,细暖的沙子, 陡峭的礁石,太平洋的大浪汹涌澎湃, 若是技术不佳就不要妄想战胜浪头, 否则不仅会被海浪排进海里,还有呛水甚至窒息的可能。
“咚咚”的敲门声将她从记忆中拉回来,快速收拾起不好的情绪, 转身看到推门而进的小董律师,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裴律师,您找我。”
小董律师是个26岁的年轻姑娘, 目前主要负责离婚案件,裴云苏招呼董律师坐下,嘱咐助理不让人打扰,才坐在小董律师对面。
摘掉墨镜,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惊到了小董律师,也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裴云苏很客气的说有些情况要咨询小董律师,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她以“我有个朋友”作为开场。
“我有个朋友,她在拉斯维加斯和一个美籍华人领了结婚证,现在想在国内办理离婚,需要提供什么?”
简单几句话信息量巨大,小董律师被接连砸晕,忘记了裴云苏的开场白是“我有个朋友”,直接问:“裴律师你结婚了?”
“不是我,”裴云苏快速否认,神情严肃不容置疑,“是我的朋友。”
小董律师自知失言,急忙道歉,“是是,您的朋友。”
她努力放下脑海里想要八卦的因子,让自己看起来是位专业的律师,“那么男方在国内,还是国外?”
裴云苏:“国外。”
小董律师:“他们的结婚手续在大使馆公正过吗?”
裴云苏深吸一口气,“没有。”
小董律师点点头:“如果办理离婚的话,需要先进行结婚公正,接下来由法院调解,提供的材料可能比较繁琐,我可以列个清单给你……给你的朋友,让她参考。”
“好,”裴云苏莞尔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送走了小董律师,裴云苏长吁一口浊气,烦躁的情绪越来越严重。
很多人觉得在拉斯维加斯的沙漠里流浪,在简单的教堂举行一场只有你我的婚礼,是一种命中注定宿命般的浪漫。
可是当冲动过去,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为何如此傻逼?
浪漫的事情有很多,没必要拿婚姻当作儿戏,虽然国内法律不承认这段婚姻关系,但在美国是承认的,如果想要再次再国内结婚,还是需要先办理离婚的,否则一旦出现问题,会被判重婚罪。
而她,就是那个一时冲动的傻瓜,笨蛋。她无数次想回到一个月前,一巴掌把脑子不清醒的自己打醒。
这么傻逼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好意思做律师?
小董律师效率极高,很快便将清单发过来,裴云苏点开扫了一眼,便再次关上。
需要男方提供的材料有十多项……算了,她一瞬间就决定继续耗下去。她是无所谓,他若是不担心重婚的话,就和那位未婚妻结婚吧。
他又穷,没什么钱,就算离婚分他一半身家也没几个钱,再把她的资产分进去就不划算了,里里外外都亏大了。
裴云苏刚到律所,老板就来找她开会,将几个案子交给她,说是客户点名要她接的案子。
会议结束后,交代助理去处理前期工作,她便先回家倒时差。
裴云之只用了一个晚上便恢复元气,隔天出现在办公室时,已经一改前一天的颓废,墨绿色一字裙套装,化着精致淡妆,波浪长发披肩,气质绝佳。
虽然休假两个月之久,但她很快便恢复到工作状态,工作效率很高,接连处理几个棘手的案子。
之前因为休假,春节也不在国内,她又特地抽出时间,回南城看望家人。
裴云苏曾认为自己的人生顺风又顺水,有疼爱自己的家人,一份喜欢的事业,和竹马严自清的感情也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可就在订婚前夕,严自清忽然自爆出轨了,求她成全。
当时裴云苏的情绪波动很大,事后想想,除了伤心,更多的是被欺骗的恼怒。
相识二十年,哪怕只是普通朋友,被背叛了也会伤心,更何况是准备订婚的未婚夫。
没有挽回,她也不会低三下四求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于是,退还戒指、取消订婚,随后便带着团队出国处理跨国纠纷。
待那个案子告一段落,她直接脱离团队,飞到夏威夷开始两个月的度假,那也是她人生中,最肆意妄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