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颤。
看得她这样的表情,郗耀深却是倒是升起两分兴致来。
往日在盛州的时候,每每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抖得跟筛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儿里去才好。
现在胆子大了,都敢朝他这样摆脸色了。
郗耀深有些苦恼,哎,看来京都这方土地是比盛州要好些,都能叫兔子变成刺猬呢。
他轻轻笑了笑,慢慢俯了俯身,像情人般喁喁低语,“阿莞,许久不见,你这双眼睛倒是更漂亮了。”
清亮又干净,像是山中雾散后的泠泠清泉水,看得人喉咙发干,有些渴了。
宁莞听着他的声音,紧紧抿着唇。
原主的记忆里,他也常说这样的话,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称赞,因为往往后面会加上一句,“漂亮得让人心动啊,真想剜下来,放在琥珀盒子里好好收藏着,这样就跑不掉了。”
由此可见是非常之有病的一个人。
宁莞想要起身,无奈宁暖在她怀里揪着衣裳,只好轻抚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慰。
她一心哄着宁暖,郗耀深前倾了倾身子,悠悠轻笑。
谁知还没近些,就叫一把剑挡在了前面。
剑柄外镶木,剑珥雕云纹,再普通不过的样式,偏偏上头刻霜花缀雪穗。
“万霜剑……”郗耀深眉角一落,直起身来,望着面前的人眯了眯眼,“楚郢。”
江湖盛传的九州一剑裴中钰传人。
楚郢眸光冷淡,只瞥过他一眼,并未做多理会,而是低了低头看向宁莞,见她无碍,方才正视起面前的人。
两人相对立着,一个懒散悠闲,一个冷淡如风。
宁莞瞥了瞥,将宁暖抱起来,往楚郢身后避了避。
不说往日的过节,宣平侯虽然不是个热络的性子,但绝对值得信赖,时人称其“瑶环瑜珥,鸿轩凤翥”,可以见得其品行。
君子与小人,她眼不瞎,心不盲,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楚郢唇角微动,抬了抬眼,言简意赅,“让开。”
郗耀深扯起一抹笑,摸了摸下巴。
论势力京都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儿,论功夫,也没和楚郢试过,也不知道能打到什么程度。
还真是有点儿好奇。
不晓得是不是真跟传闻里的一样厉害。
他轻嗤了一声,不大放在心上,却也扬了扬脸。
几个侍女意会,收回袖中匕首,退到一边让开路来。
宁莞稍稍定心,抱着宁暖离开,今日有郗耀深在,这饭就别想吃个安宁了。
宁暖已经八岁,小姑娘有些分量,抱起来两臂坠坠,有些吃力。
楚郢阗黑的眸子凝了凝,两步上前,将她从宁莞手里接了过来。
宁莞微怔,宁暖还以为是郗耀深,下意识抖了抖,偷偷一看发现是楚郢才松了一口气。
在宣平侯府时,她也是时不时能见着人的,不说特别熟悉亲近,但也知道侯府里,遇着什么大事她表姑楚二夫人也得听他的,所以平日里也多有敬重。
宁暖看了看自己长姐,又不期然撞上郗耀深的视线,忙埋下脸,紧紧抓着他肩头的大氅,弱弱叫了声小叔叔。
楚郢应了一声,步子微顿,微微侧头,余光瞥落在郗耀深脸上。仍是冷冷淡淡的模样,话里却是十足的凌厉与警告,“郗公子,京都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郗耀深笑了笑,不置一词。
楚郢抱着宁暖走在前面,宁莞稍回过神跟上,芸枝也惊慌地拉着宁沛缀在后头。
被落下的齐铮啊了一声,忙忙跑上前去。
对面看了半天的冯知愈瞪了瞪眼,“我去!”这是怎么个回事,拿着半狐面具的男人是哪个啊?宣平侯又怎么地和姓宁的搭上了?
旁边的狐朋狗友也是面面相觑,悄声道:“是不是传言有误?两人关系怎么还不错的样子?”
“对啊,你们说宣平侯和宁表姑娘那天是不是成事儿了?”
“放屁吧,怎么可能,不是说她骚扰不成被扔出来了。”
“那刚才是做什么?”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狐狸眼不是还没干什么吗?手都还没支呢。拔什么刀,相什么助啊?”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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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楼外楼,楚郢便将宁暖放到了外面的马车上,宁莞正想着郗耀深的事情,也没注意就跟着一起上了去。
等坐在里头的锦茵垫上,才觉着不对劲儿,楚郢看过来,眉间是远山有雾一样的清冷,他适时出声道:“无妨,送你们一程。”
话音刚落,芸枝和宁沛亦被齐铮请了上来。
宣平侯府的马车足够宽敞,哪怕容了几人也不觉拥挤。
因为郗耀深这个神经病的出现,被吓唬过的宁暖和宁沛芸枝都提不大起精神,宁莞拧起眉头,琢磨着要不要再去悦来馆多添几个更厉害的护院。
马车平稳地驶过长街,收摊归家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宁莞终是收敛神思,不着痕迹呼出一口气,出声打破马车的沉寂氛围,“今日多谢侯爷。”
楚郢抬眸看了看她,缓缓嗯了一声。
宁莞笼在袖中的手抚了抚轻软的缎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