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需我数。”秦玄策慢慢地道,“画师送过来的时候亲口对我说的。”
韩太冲本意是用九百九十九的吉庆之数来讨好秦玄策,谁能想到最后把毫不相干的阿檀给坑了。
秦玄策一下子沉了脸:“你身为奴婢,心术不正,欺诈主人,该当何罪?”
又被吓住了。
阿檀眼眸里泪光盈盈,身子发颤,低着头,缩起肩膀,手里还无意识地抓着那件狐白裘大氅,那架势,差不多要把整个人都埋进去了。
看过去,就是毛绒绒的一个团子,手感应该很好,软软的,嫩嫩的,让人一看就想揉一揉、或者戳一戳。
秦玄策抬起了手。
阿檀用眼角悄悄地看着,以为他要打她,惊叫了一声,转身就逃,一边抽抽搭搭的,一边逃得可快了。
秦玄策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眼神沉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过,那婢子,当真大胆。大将军板着脸,严肃地思忖了良久,还是觉得……算了,今日天气大好,不和她计较。
但是,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偷油的小老鼠在那里摸来摸去。
秦玄策望了过去。
一只纤美修长的小手从门口伸进来,手里抓着他那件狐白裘大氅,一点一点地往里面推。
阿檀方才慌里慌张的,无意识地抓着大氅就跑出去了,跑到半道反应过来,又折返回来。但她不敢进来,只得躲在门口,自己觉得秦玄策不会注意到,偷偷摸摸地想要塞进来。
秦玄策不动声色,冷眼看着。
门外的奴仆们都看着阿檀蹲在那里,身子压得低低的,手伸得长长的,还要时不时从门缝中偷看一下,虽然她生得极美,但无论什么样的美人儿,做出这幅姿态,她还是像个贼。
秦玄策生性冷肃,不苟言笑,奴仆们平日不敢在他面前失礼,此刻一个个掩住了嘴,“噗嗤噗嗤”地笑。
秦玄策终于忍不住,长身站起,大步走到门口。
阿檀一听见他的脚步声就跳了起来,转身太急了,脑袋在门扇上磕了一下,“咚”的一声,可疼了,她含着眼泪,“嘤嘤”地哭了,捂着头跑了。
那件大氅被她扔在地上。
秦玄策神色冷冷的,左右扫视了一下。
看热闹的一众奴仆触到他的目光,纷纷垂首躬身,忙不迭地退得远远的去。
秦玄策拾起了那件大氅。
他闻到那上面的味道,好似蜜糖融化在水里,又好似玉兰花开在枝头,清甜而柔软,和原本的松香混合在一起,浅浅的一抹,都分不出来了,好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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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在大将军房里过了一夜,一整夜!
这消息令整个观山庭都轰动了起来,不但长青,连在院子里伺候的几个大丫鬟诸如春燕、秋鹂、夏莺什么的,也纷纷过来打探情形。
她昨晚上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说,大将军到底做了什么?
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差点要把阿檀烤熟了,尤其是那几个丫鬟,围在那里,恨不得要把阿檀扒拉光了问个究竟。
阿檀吓坏了,当众晕倒后,干脆装病躲在自己房里不出来了,房门都关得紧紧的。
但即使这样,也挡不住陶嬷嬷她老人家。
陶嬷嬷得知消息后,直接闯进来,揪着阿檀的耳朵,把她从被窝里提出来,迫不及待地道:“别害臊,快起来,你这丫头,果然没白瞎了这一幅好样貌,不声不响的就把二爷给办了,来,快告诉嬷嬷,昨晚过得如何?”
阿檀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五颜六色的就和开了染料铺子似的,她惊恐万状,疯狂摇头:“没有,绝对没有,二爷那样,谁能办得了他?你们都想岔了,真的没有!”
陶嬷嬷“啐”了一声:“瞎扯呢,你在二爷房里睡了一夜,该办的不该办的,怎么都得弄几个来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檀急得都哆嗦起来,指天发誓:“真的没有,二爷责罚我,我太困了,一不小心睡了,一夜都在睡,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二爷是柳下惠……”
“呔!”陶嬷嬷一指头戳在阿檀的脑门上,把她戳得仰倒,怒道,“别说二爷是柳下惠,这话忒不中听。”
阿檀干脆趴在床上不起来,委屈地哭了:“二爷可难伺候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变着法子刁难我,隔几天就要吓唬我一回,我不干了,我还等不到赎身的那天就要死在他手里了。”
这女孩儿娇娇软软的,腮上桃花颜色、眸中秋水盈光,哭起来如梨花春雨,眉间笼着海棠轻愁,若是寻常男子见了,怕不是做雪狮子向火,当场就化了。
所以,陶嬷嬷才不信她,若是这样都不行,那简直没有天理了。她家的二爷肯定行,那就是这婢子不行,偷懒不用心。
“不要耍无赖,好好说话。”陶嬷嬷顺手拍了阿檀一下,“有这黏黏糊糊的娇气劲儿,这会儿就去二爷面前哭给他看看,把二爷哭得心软了,就成了。”
阿檀哪里敢,她红着脸、叭嗒叭嗒地掉眼泪,把嘴巴闭得和蚌壳一样,任凭陶嬷嬷怎么哄,只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