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2月,海城,大年夜。
寒风凛洌,雪花飘飘,家家户户挂春联贴窗花,炸猫耳朵炸丸子包饺子,烟雾缭绕,诱人的食物香味渐渐蔓延开来。
大人们忙忙碌碌的准备着丰盛的年夜饭,小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欢声笑语,到处弥漫着过年的喜庆气氛。
忽然,一间大杂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
就在此时,小阁楼里一个瘦弱苍白的小姑娘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陌生的环境。
天花板斑驳破旧,墙面开裂脱落,空间狭窄昏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姑娘浑身无力的躺在冰冷的地铺上,伸手摸摸滚烫的额头,四肢却是冷冰冰的,冰火两重天。
她在发高烧,这是烧糊涂了?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是幻觉!
她是双料博士,名下专利无数,身价上亿,怎么可能住这种破地方?
但,脑海里忽然多了一个人的记忆,剧烈的撕扯让她痛苦的吸气。
什么?她穿越了?!
穿成一个同名同姓的小姑娘,是海城百花巷顾家大房的小女儿顾云溪,父母早亡,跟三个哥哥姐姐相依为命,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她工作之余偶尔也会看小说调剂身心,什么穿越重生快穿末日,但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或许,这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她来不及思索,就听到外面激烈的争吵声,不得不挣扎着爬起来。
院子里,顾家大房长子顾海潮瘦削如竹竿,衣着单薄,嘴唇冻的发紫,眼眶泛红,却倔强的不肯掉泪。
“二叔,当初说好等我年满十六岁就将我爸的工作还回来,可我都十七岁了,叔叔,你就将工作还给我吧,到时一半的工资上交给奶奶,不,我上交三分之二。”
他的模样很可怜,但顾二叔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不是我不想还,我现在一个月能拿六十八块,可一个刚进厂的新学徒一个月只能拿十八块,这是要让我们全家喝西北风?我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这是顾家老二,顾建平,在世人眼里是含辛茹苦一手将大哥的儿女拉拔长大的好叔叔。
他为人和善热心,不管谁家有事都会搭一把手,所以,口碑非常好。
“这些年我再苦再难,宁可自己吃糠也将你们兄妹四人养大了,我不指望你们感恩回报,却没想到被记恨上了,哎。”
邻居们纷纷叹息,“建平,这些年你们夫妻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们夫妻是好的,是这些孩子没良心。”
面对大家的指责,顾海潮心底涌起浓浓的绝望,孤立无援的绝望。
谁能理解寄人篱下的痛苦?看着好好的,私底下活的比谁都卑微。
顾老太还在指责他,“海潮,你太让奶奶失望了,你二叔二婶辛苦拉扯你们四兄妹不容易,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挑唆?我就知道有些人见不得我们顾家好,你可不能中计啊。”
她狠狠瞪了孙子一眼,“还愣着干吗?快跪下来向你二叔道歉呀,求他原谅你们,谢谢他这些年照看你们四兄妹,让你们平安的长大。”
邻居方大娘劝道,“海潮啊,今天是你做错了,你们四兄妹从小没爹没妈,没有二叔二婶的拉扯,你们怎么可能有今天?他们养大了你们,你们要感恩啊。”
顾二叔嘴角微微翘起,垂下眼帘,掩去那一份得意,依旧是憨厚老实的模样。“别这么说,他们是我的侄子侄女,就算我吃糠卖血,也要养大他们。”
隔壁邻居对他是赞不绝口,“听听,这才是仁义,建平,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顾海潮三兄妹索索发抖,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泪光。世人只看到二叔二婶的仁义,却看不到这是拿他们这些工具人刷来的好名声。
他们平日吃不饱穿不暖就算了,可小妹还发着高烧躺在阁楼里,人事不醒啊。
二叔二婶还嫌大过年的生病,太晦气,不肯拿医药费出来。
这就是他们的至亲家人!是世人眼中的仁义好叔婶!
顾老太很生气,大过年的闹什么?她嫌丢人现眼,“你们要是认我这个奶奶,就跪下求得你们二叔的原谅,发誓以后不要再闹了。”
“奶奶,小妹她病的厉害……”顾海潮悲愤难当,奶奶嘴上说着疼他们,其实最疼的是二叔,事事听二叔的,总照二叔的心思压制他们。
他一直忍着,可,现在再也忍不下去,小妹还等着钱救命。
“我跪下。”顾老太怒瞪着三个孩子,没有半点怜惜。
顾云溪走出来就看到这让人窒息的一幕,顿时怒了。
她看着咬牙硬撑的大哥,又看向眼泪打转的二姐,又看看满眼怨恨的老三,一股怒火控制不住的冒上来。
有种感同身受的悲愤,气的想锤爆某些人。
但,越是愤怒,她越冷静自持,“这是执法机关公审场面吗?不知道我哥哥姐姐做错了什么,居然让一群大人都来逼迫他们?一群大人欺负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好意思吗?”
这话让所有人一怔,孩子?差点忘了这些都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