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到时候,贡院门口就是群体哭丧现场了。
窝头最终还是将杨冬燕拖回去了。
他本来考完第三场是很疲惫的,就想感觉回家闷头睡一觉,甭管有天大的事情,最好都等他睡醒了再说。
但眼下,他明显是睡不着了。
脑海里的唢呐声仿佛在无限循环着,他整个人都亢奋异常,恨不得跳起来跟着一起蹦跶。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旁的考生大概都跟他一样,睡不着了。
“奶!奶!算孙子我求您了,答应我,乡试放榜那天,您可千万别再请唢呐队了!”窝头流下了忏悔的眼泪。
他不该啊!
他就不该小看了他奶啊!
他奶那能是一般的乡下老太太吗?
不,他奶是……
老!神!仙!
窝头只想求老神仙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个无知小儿吧。
杨冬燕欣然答应,因为太顺畅,以至于窝头还有些不敢置信。然而,杨冬燕却道:“你方才没听到吗?那些人打算放榜那天自个儿溜达过来,跟中举的讨几个赏钱。”
这要怎么说呢?
大型哭丧现场预定中。
就很苦。
然而,更苦的事情却还在后头。
等那些考生缓过来后——这真的挺难的,当天他们根本就无法入睡,哪怕最终因为太过于疲惫而昏睡过去,梦里都是那高亢激昂的唢呐声——总之,就有人开始打听窝头。
假如是三年前的窝头,作为一个小县城过来的考生,且还是并未住在客栈里,自个儿去赁房舍单独住的,他几乎是无人知晓的。
可惜,此时的窝头早已不是曾经的窝头了。
他是省学的学子,甚至因
为老魏家在省城里买地置业的关系,已经是省城本地人了。再一个,去年梁家出事,作为同窗好友的窝头还帮衬了一把,当时是没多少人知晓此事,但等安平王世子带着人离开时,梁家那超然的待遇,却是蒙不了人的。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他被扒皮了。
这事儿还是闵秀才来老魏家告诉窝头的。
可怜的窝头,因为奋战了三场考试,更因为最后出考场时的致命一击,直接导致他精疲力尽,在家里缓了都五六天了,仍旧不曾完全缓过来。
自然,他在这段时间里也不曾出过门。
省学那边是半放假状态,就是倘若学生想去上学,完全可以,只是先生肯定没办法继续授课了,但课堂仍然能用,藏书阁仍然能进,学舍也可以接着住。但反过来,若不想去省学,那就自便,不计入平常的考绩之中。
闵秀才是外地人,再说省学离贡院其实不算特别远,他在整个乡试期间,包括考完的这些日子,都一直待在省学里,自然知晓的事情是窝头所完全没办法比的。
他给窝头带来了两个消息。
其一,就是窝头的皮被扒了,如今但凡是有心人,都已经知晓了窝头的真实名姓,还打听了窝头先前在省学里数次大考中的排名。
“打听这个做什么?”窝头很懵的,这听起来也不像是要报复他啊!
“他们想看看你是否能高中举人。”闵秀才微微一笑,他没告诉窝头的是,那些考生气坏了,就跟赌气闹矛盾的小孩子似的,纷纷说倒想看看那个叫窝头的有几分能耐!
托杨冬燕在贡院门口的那一声“窝头”的福,整个省城的各家小吃店里的窝头顿时热卖,供不应求啊!
其中,是有记仇的考生推波助澜的缘故,更多的则是模仿,看到那些读书人大口的啃着窝头,满脸扭曲的嚼着,就有那些与此事毫不相干的人纷纷争相模仿。
窝头:……
行叭,毕竟他也不能拦着别人吃窝头啊!
“这事儿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若是你考中了,那些话自会散了。若是……反正你岁数还小,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有希望啊!”
闵秀才其实也不算老,二十好几,但尚未满三十岁。搁在旁的人家
,别说娶媳妇了,怕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别的不说,魏大牛也没比闵秀才大多少,瞅瞅窝头都多大了!
也就是他爹娘早逝,又无叔伯,倒是有个妹子,可老早就出嫁了,管不到他头上来。至于其他亲戚什么的,有肯定还是有的,可他如今人在省城,那些县城里的族亲们也拿他没法子。
反正闵秀才是一心想要考取功名,还自嘲说,但凡考上了举人,他第一时间就找媒人帮他说亲去。
那才是真正的应了那句老话,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哦对了,杨冬燕为啥会知道这个话呢?当然不是她上辈子学到的,跟永平王府在一个圈子里的人,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好意思,她就是从闵秀才口中知晓的。
这么算下来,唢呐叫魂一事儿,跟闵秀才还有些许关联。
又听闵秀才继续说道:“还有一桩事儿,你就当个闲话听过算了,若是有人问你,只管说不清楚不明白,推脱敷衍一下。”
“什么事儿?”
“考乡试第二场的时候,有人因迟到而无法继续乡试一事,你可知晓?”
那肯定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