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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1 / 2)

一夜无梦, 徐讷讷终于睡了个好觉, 再醒来时却发现眼前是垂坠而下的轻纱床幔,微光从床幔外透进来, 照亮了这一方床榻。床上盖的是绒被, 软软的大迎枕就放在她脑袋边上,她翻个身就能靠上去。

屋内应是点了香, 一点冷梅的味道幽幽地飘散在空气中, 被暖炉一熏, 味道冲淡了许多,但她鼻子对花香格外敏感,就闻出来这不是真正的花香。

石室里的条件虽好, 但毕竟是一个半密封的地下室, 就算空气流通也觉得逼仄而狭小,可眼前的种种景象表明,这是一个能照见光的房间, 她也能听见屋外有人轻轻走过的脚步声。

徐讷讷撩开床幔,离床不远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缝里偷偷漏进来几丝阳光, 外边应是一个好天气。

视线转了一圈,她才觉得隐隐眼熟,再看到房间角落摆着一架古琴时,她终于想起来,这是周讷身为大公子时住的景阳宫偏殿。周讷被赵太后送出了宫,然后景阳宫便遭到了大换血, 以前近身伺候周讷的宫女太监全部被处死,余下那些景阳宫的宫人好歹保住一条性命,出宫自寻出路。

这座宫殿一方面让徐讷讷觉得亲切,另一方面,她知道这里留存许多冤死的亡魂,殿外那片大理石铺就的石板地上曾满是鲜血淋漓,费了许多功夫才清理干净。

争权夺利的背后是枯骨累累,自古而然。

她静静坐了一会儿,恰逢有宫女开门进来看她醒了没有,她正好抬头,与宫女对视一眼。宫女脸上笑意不变,走到近前问道:“大公子,您要起身了吗?”

徐讷讷一怔,这宫女为何喊她大公子?她下意识低头看,胸前一片平坦,这才感受到胸前裹了布条,勒得紧紧的,甚至为了装得像,她还感觉到自己双腿之间还有点异状。

她咽了下口水,尽量不去注意这具身体的异状,她应该是在做梦,梦见了周讷在周宫的日子。周讷对自己可比她对自己狠多了,布条缠得十分紧实,毫不顾忌自己还是个正在发育的姑娘。

她愣怔的时间有点久,宫女不得已又问:“大公子,奴婢服侍您起身?”

幸而周讷平日里就沉默寡言,宫女不以为意,只是态度恭敬地站在一旁,手捧着衣裳听候吩咐。

“嗯。”徐讷讷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却感觉到痛意,登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大条,难道她这是又穿了一遍?

宫女尽心尽力地服侍她穿好衣裳,洗漱完毕之后束发,镜子里是一张年轻清秀的脸,因常年板着脸,面色显得严肃而没有活力,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但气质却像是二十多岁的人。

镜子就是十七岁时的周讷,但穿着应是在六七月的时候,而同年八月,她的父亲去世,九月她被母亲哄骗,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徐讷讷一阵恍惚,此情此景太过真实,可明明,她脑子里的记忆仍旧清晰,她是在周讷死去的那个晚上穿来,她已经嫁给了卫湛。怎么就会到那之前了呢?

宫女给她梳完头发便尽职提醒道:“大公子,您该去书房念书了。”

徐讷讷点了点头,她继承了周讷的记忆,虽没亲身体会过,却也知晓她的生活堪称枯燥,每日起身之后就得先去书房念一段书,念完后才能用朝食,朝食之后又是继续念书,给她上课的一共有四位先生,各个性格不一,但对她的态度都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又是枯燥的一天啊。

她听见自己心底冒出了一道细细的声音,但声音很轻,只说了那一句话就没了。她惊疑不定,正要迈步跨过门槛,殿外是一片宽阔的平地,汉白玉铺就的通道直通往朱红院门。

就在一晃神间,徐讷讷前脚出了殿,就觉得眼前换了个场景,平地变成荆棘满地,宽阔通道变成拾级而上的窄小石阶。而她的视线也变成了俯视,她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扛在肩上,一颠一颠的,极为难受。

她有意识,但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那人将她扛着在石阶上狂奔,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正好不远处有个凉亭,那人进了凉亭。但她头发上的玉簪在亭外石碑上磕了一下,进了凉亭以后,簪头玉碎了,一点米粒大小的碎玉掉进了亭柱上被虫蛀出的洞里。

她脑袋中突然出现一副画面,她和卫湛从伏牛山入周时,路上也进过一个破破落落的凉亭,卫湛进亭时在柱子边站了一会儿,像是从孔洞里发现了什么东西。

她没思考多久,眼前画面又是一转,白日乍变为黑夜,眼前看不清人影,但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话:“小心些,我先出去看看。”片刻后,又是那道声音说话:“可以,我们今夜就走,别怕,我带你走。”

徐讷讷沉思了一下,想起来这是陈不二的声音,听内容应该是在原书中,陈不二鼓动了周讷和他一起从卫宫出逃至陈国。

她明白过来,这应是原书里属于周讷的剧情发展。

想明白这点,她按兵不动,只静静地观察,一个个画面从眼前晃过,周讷的人生就在这一幕幕中次第前进,然后她看到了周讷的结局。和原书中寥寥几句敷衍而过不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高高的城墙上坠下,最后的印象是巍峨宫墙和溅了血花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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