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讷讷跟着世子出去一趟回来就瘸了一条腿,此事在幕僚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以往那几个对她不屑一顾的,这回都借着探病的借口来明里暗里打听。
徐讷讷对此一概以“自己不小心扭的”搪塞过去,但幕僚们心眼多,没几个人相信她说的话,暗地里还是到处打听,都打听到春风写意楼去了,然后便传出了世子为人严苛的流言。
卫湛得知后和沈楼道:“这群人还真是等不及,真以为我的地方这么好进?”
作为至交好友,沈楼对卫湛的领地意识深有体会,之前听说卫湛招了一批幕僚入卫王宫时,他就觉得不太对劲。现在想来,这些个幕僚怕是早上了卫湛的死亡名单。
“那个徐慎言最近如何?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沈楼忍不住好奇。
卫湛一听这名字就皱了下眉,嫌弃道:“姓徐的跟豆腐做的一样,脚瘸成那样,最近都没出门。”
沈楼忍不住笑:“我还道他怎么坐得住,那日那大汉应该给他传了消息才是。我查清楚了,那人名唤周崖,明面上是林家商行的人,是跟着商行少当家来的茶楼。他倒不是细作,只是接了私活,专给人递消息之类的。”
卫湛低着头,随手翻了一页手上的书卷,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对那名为周崖的大汉并不感兴趣。
“对了,你让我去定做的轮椅也做好了。”沈楼道,“何时送去王宫?”
他话音刚落,卫湛手中的书卷就被合上扔到了一边,他黑眸沉沉,眼神分明是冷冽的,嘴角却又勾起一点弧度,显得诡异又危险。他道:“现在就送过去,送到我那儿。”
卫王宫分为内宫与外廷两部分,内宫是卫王与王妃的居所。卫湛作为世子,内宫有他的宫殿,但他一般住在外廷,幕僚也养在外廷。
外廷有几个院子,幕僚一共九个人,两两住一个院子,徐讷讷是最后入宫的,刚好独占一个院子。不得不说,运气很好,不必和其他幕僚套近乎,人少也不怕自己秘密暴露。
但最近因她受了伤,小院里十分热闹,特别是陈不二,除了有事,其余时候都赖在她院子里,跟她聊各国的风土人情。
暮色四合的时候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徐讷讷终于有时间好好想想自身的处境。前几日那大汉塞给她的纸团上只写了一句话——“霜月初五,春风写意,礁洲之汀,万壑千流。”
她琢磨了几日,隐约明白这是一场约见,时间为十一月初五,地点在春风写意楼。至于后面八个字,她想了许久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宫女帮忙打了水来,她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坐到桌边继续看《周国纪事》。她虽继承了周讷的大部分记忆,但那些也只是记忆而已,留不下太深刻的印象。眼下若要长久地混下去,必须充实自己。
结合今日陈不二说的风土人情,再加上周讷的记忆,徐讷讷看了半个时辰,总算对周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周国成立至今已经三百一十二年,开国之初周帝皇位不稳,不得已封了几个诸侯王,还赐予了王国封地。可祸乱也由此而生,周国逐渐式微,而几个诸侯国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威胁到了周国的统治地位。
徐讷讷心里不禁感叹,四个诸侯国虎视眈眈,周国这是要完啊。难怪赵太后跟狗急了跳墙似的,胡乱咬人。
已经夜深人静,窗外廊下灯笼的微光晕出一片柔和的安静,徐讷讷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洗漱上床,忽听外边传来一点奇怪的声音。
咕噜噜,像是木头轮子碾过石砖地面的声音,咯吱咯吱,像是木头架子要散架的声音。两种声音夹杂在一处,衬着寂静的夜色,气氛稍显恐怖。
卫王宫内不允许乘马车,何况这几乎是深夜,连走动的宫人都没几个。徐讷讷故意咳了一声,外边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到了她门前。
“慎言,睡了吗?”卫湛抬手敲了下门,姿态闲适。还没等里面的人应声,他便推门而入,还道:“我就知道你没睡。”
徐讷讷:“……”我为什么没锁门?
卫湛穿了一身黑衣,站在外边几乎与浓重的夜色融合在一处。但他肤色偏白,相貌又出尘,带有一种清冷气质,眼底似有寒星,在夜里也极为明显。
“世子寻在下有何事?”徐讷讷已经猜到了,大概是来给她送轮椅的。但其实她的脚好的差不多了,那大夫收的诊金贵,医术倒是配得上他的诊金。不过她最近走路都拄着拐杖,拐杖到底有碍观瞻,有个轮椅也不错。
因此她故意装着脚伤还很严重的模样,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起身来。配着她一脸呆板木讷的表情,竟有些身残志坚、威武不能屈的悲怆感。
卫湛顿了一顿,让人将轮椅送入屋内,道:“轮椅已经打造完成,沈楼明日正好有空,慎言可不要叫我失望才是。”
徐讷讷沉声应是:“必不负世子所托。”
“你的脚伤如何了?让我看看。”卫湛一手搭在轮椅椅背上,一只手已经伸出去,手心向上,食指和中指微动,示意徐讷讷上前来,“也正好来试试这轮椅好不好用。”
徐讷讷颤巍巍地走上前在轮椅上坐下,轮椅上铺了一层软垫,靠背上还搭了一块皮毛,一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