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太好走, 不过俞蘅也别无选择,如果情况差的话,以后的雪会越来越大,如果是灾难性末世,也许还会大降温,为了周全, 他是肯定更要将物资准备好的。多年的物资准备经验告诉他, 只要准备的物资有一样派得上用场, 那就是有意义的, 有时候这一件东西, 兴许就起保命作用。
反正他现在成为周家掌家多年、家务财务一把抓的裴淑芬女士,手上钱多得是。周家回家过年, 一般要住满一个月,周氏家族繁荣亲戚多,真要说的话一个月都不够走亲戚朋友的。
要走亲戚必定要带年礼,各家的小兔崽子们还有长辈们, 都要给个红包。周建军三弟周建业家今年刚添了双胞胎孙子,堂哥周建民的女儿今年带丈夫孩子回娘家拜年, 新添的人口都要给红包……反正吧,离家一个月, 财物自然带身上, 为了一些必要开销, 裴淑芬女士早就取好了一沓现金, 细心地早就塞进红包里, 就等着回老家派一派。
俞蘅将红包全部拆了,加上带的其他购置年货的现金,一规整足有两万二。
街上的小超市东西不多,俞蘅只买了一点点,特地打电话去咨询附近最大超市,确定那里还营业后高价叫出租车赶了过去。
路边有工人一直在铲雪,勉强露出供车辆行驶的双向车道。雪下得突然又极大,不少人还被堵在外面,工作的学习的逛街的,不把路清出来大家都回不去。
“你这大雪天还去商场啊,也没个小辈陪着,可要小心啊别摔着咯!”司机还是一个健谈的,“我大伯半年前滑倒,养了半年呢!医生都说年纪大了骨头脆,容易受伤,平时要小心特别是下雪天……”
到了商场,里头人还挺多的,米面油杂粮的货架人最多,俞蘅先找售货员买了米面油盐,一箱箱一件件地买。食物对他来说并不是最要紧的,他最看重的是各种生活用品。本来嘛,这些东西上批发市场买最划算了,不过现在大雪,批发市场已经关门了。
雪丝毫不歇气地下着,原身丈夫打来电话催他回去。“天要黑了!晚了打不到车!”
“我今晚不回去了,住宾馆,明天回。”
周建军:“啥?”
俞蘅将老人手机收起来,他几乎一夜没睡,因为暴雪不少乘客滞留,宾馆床位供不应求,哪里还有多余的床位。他在大商场里泡了一天一夜,要避开监控整理物资,也要休息照顾好自己这把老骨头。好在商场今晚没有关门,实在是来抢购的顾客太多了,他才能在商场里躲夜。
第二天早上九点,他才拖着两大袋子出门,站在风雪里拦出租车根本拦不到。大雪覆盖住两边路面,厚厚一层,踩下去能没到膝盖。清理出来的路面被压出一层冰,开车的人全都小心翼翼,看情况就算叫到车他也不敢坐,于是转身进商场卫生间,空手走回借住的老乡家。
回到家时几乎成为个冻雪人,把周建军给气得,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最后一甩手:“你就作吧!买什么东西非得这么赶?看看冻成什么样儿!清荣他媳妇赶紧的,帮你妈收拾!”
俞蘅泡过温水换过衣服,裹着被子终于缓过来,他指挥着郑涵:“把袋子里的那两箱牛奶和糖果礼包和那两串香肠拿出来给李老姐姐送去,别理你爸,你现在就去送,快过年了住别人家多劳烦人家,那是谢礼快送过去吧。”又指使着周清荣将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姜红糖,去泡上一壶,咱们都能吃。”
“哦,哦!”周清荣就将儿子塞到他爹怀里,跑到外面找热水去了。周建军僵硬地抱着孙子,连动都不会动了,周昊钧也有些怵他,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都拘束得很。
过了十分钟俞蘅才喝上儿子泡的姜糖水,周昊钧死活不肯喝,嚎得天崩地裂,如果附近有山的话必定会被震得雪崩。俞蘅指挥儿子儿媳:“给他灌下去!两个大人都制不住他小孩儿一个丢不丢脸了?真不行让我来!”
周清荣自尊心上涌,撸起袖子保证:“我能行!老婆我按住他你来灌!”
周昊钧:“呜呜呜嗷……”
下午两点时,雪更大了,李家人忙着上屋顶扫雪,俞蘅一脚把周清荣踹出去:“不会?不会你不会帮着递扫帚?要不我去递?”说着掀开被子要下床,周清荣只好揉着屁股跑出去。
这一天下来,天都是灰蒙的,街上能见度非常低,几乎没有行人。客厅的电视一直开着,天气报道一直在变,都是往情况严峻处恶化,到了晚间八点还发布强降温天气预报。晚上睡觉时俞蘅被冻醒,一把老骨头像在冰水里泡着,冻得嘎吱作响。
他在被窝里发抖,竟冷得说不出来来,他哆哆嗦嗦地去推身边的周建军,结果摸到一团冰块。俞蘅的心在冰水里荡啊荡的,思维也陷入浑浊中,头晕得像在过山车。他想睡,他很想睡。
现在如果睡着,他真的会死。俞蘅用指甲狠狠地掐自己掌心的穴位,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觉出痛感来。他趁着这点刺痛带来的清醒,上下牙齿一合咬破嘴唇,喝点血滋润干涩的喉咙,这才发出蚊子般的叫声。
“清荣…周清荣……”
隔壁床上,周清荣皱紧眉头,在梦境中自觉地拉紧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