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立刻就有回应,双方约定了个见面时间,地点就定在其府上。
说实话,自打穿越至今,冼如星也算去过不少公爵府邸,其中不乏像费宏、杨一清这样的四朝元老,不过还没见过一家有王琼府上这般精致。光是走这一路,目之所顾皆美轮美奂,就连栽种的花草,也尽是些名贵品种。等到走入厅堂,便能看到各处悬挂的琉璃花灯,这东西京城小娘子们都是拿来手提的,此处竟直接当摆件四处放置,豪橫程度可见一斑。
王琼见到冼如星,热情地起身迎了上去,他今年已然六十出头,但保养得极好,完全一副中年人模样,胡须修剪得也很有型,举手投足之间,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香风。
冼如星突然想起朱厚熜吐槽跟王琼讲话呛眼睛,不由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一派温文尔雅,拱手道:“王尚书,贫道特来感谢光顾我这生意,小本买卖,多亏了您捧场啊。”
“哪里哪里,芳龄继东西对我胃口罢了,真人切莫这么说。”王琼连忙推脱。
冼如星身为女子,哪怕是个方外之人,可与人交往的过程中也难免受到轻视,虽然许多朝廷官员并未直接表现出来,但冼如星是什么人啊,即使对方不说也能感受得到。
可王琼却完全没有区别对待,不光如此,这位六部尚书,堂堂正二品实权大员对待冼如星还极尽奉承,言谈中甚至带着几分“舔”。
不得不说,以王琼这些年的宦海沉浮,真想舔一个人,就算冼如星段位这么高也难免有些飘飘然。
想到这位王尚书的生平,不禁打起精神,心中告诫自己不要耽于舔功,岔开话题道:“还未恭喜尚书升迁,如此连进三孤,乃当朝唯一,属实简在帝心啊。”
“哎呦,真人可莫要折煞老夫,若论简在帝心,谁能比得了您。”王琼笑着推辞,又是一番马屁奉上。
冼如星也不着急,就这么跟其绕圈子,最后两人竟然互相奉承了一个时辰,若是有旁人在,一定叹为观止。
最后还是王琼遭不住了,他本身有求于人,只能先开口道:“真人如今行走于御前,可知陛下要求户部查先帝时候旧账一事?”
冼如星知道戏肉来了,点头表示略有耳闻。
王琼重重叹了口气,忧愁道:“之前钱宁江彬落马,从他们府中抄出千金,已然尽数上交国库,这之前是给陛下过目过的,现在都过去一年了,万岁突然说要重查,之前的户部尚书都退任了,你说我这去哪儿找账本。”
他言辞间颇为委屈,一副想要为国尽忠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冼如星默默地看着他表演,心中嗤笑,这种话要是旁人说,那自己还可能相信,不过对于这位王尚书,知道他是什么样人的都明白此番不过是作秀。
无他,只因王尚书在朝野名声实在不好。
王琼乃是成化二十年的进士,之后担任工部主事,还曾经管过地方漕运。众所周知,明朝的水利建设几乎等同于没有,哪里决堤老百姓遭灾了就临时补休,朝廷发放些银子,本身就不多,经过层层盘剥落到地方手上更是惨不忍睹。但王琼在任期间堪称励精图治,不仅亲身带领人治理漕河,还顺带整治了当地水患。
再之后调到兵部,更是一路做到尚书,中间几次平叛,在正德离京期间周密布防,甚至提前预料到宁王造反,亲自提拔王守仁固守江西。
历朝历代,文官都不太会处理实际事务,而王琼则不然,为官几十载,堪称干一样像一样,就连冼如星都不得不感叹,的确是个能人。
但这样的大能却也有致命缺点,那便是贪。
贪也就算了,毕竟大明官员几乎没有不贪的,否则那点俸禄都养不起家。但王琼不光贪,还喜欢结交佞臣,从最开始的刘瑾、到钱宁江彬。他身为读书人,为了功名利禄,连对太监都能卑躬屈膝,十分为人所不齿。
不光如此,他还十分热衷排挤同僚,只要与其政见不和的,通通想方设法地栽赃构陷。前段时间见杨廷和致仕,马上一连参了对方好几本,希望以此来获得皇帝欢心。
现在他平调到户部担任尚书,嘉靖又重新把钱宁江彬的事儿翻了出来,想也知道矛头对准了谁。
“王尚书,”冼如星开口,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既然你我心中有数,又何必再多言语,马上要天黑了,你难道还想留贫道在这儿吃饭不成?”
王琼怔了怔,半晌,苦笑道:“我就是想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明明当时皇帝都命人将账本收起,表示过之前正德时候的事儿既往不咎了,还曾与自己促膝长谈,三番两次地夸赞他,怎么才几天的功夫,一切都变了呢……
冼如星看着他,平静道:“你错在不应该参杨廷和。”
朱厚熜本身就极聪明,而且还极度自负,哪怕有冼如星从旁影响,依旧时不时会流露出刻薄冷漠的一面。他当然恨极了杨廷和,但这种事情臣子不能说。现在杨廷和一走,王琼就迫不及待告状,几乎将明着告诉天下人自己在揣测圣意,当今皇上就是个小心眼儿,如此朱厚熜当然受不了了。
想清楚的王琼面色灰白,身形摇摇欲坠,他们做大臣的,最怕就是遭了皇帝的厌弃,自己这些年本身树敌颇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