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充愣住了,他这些日子正在为跟冼如星的来往尺度发愁,结果在孩子这儿又碰上了。
“夫君……”张夫人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虽然我并未见过那名冼道长,也不知道你们朝堂上的事儿,但同为女子,想必其行走与世间多为不易,这种时候,即使是有些微末的善意也是好的。”
张充神情复杂,没有回妻子的话,只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去了衙门。
户部虽然不及吏部权重,但管理的东西却十分广泛,只要和钱有关的就都归它管。举个例子,吏部里面只有四个司,而户部却有十四个,大大小小五百多官吏。张充这个户部主事虽然只有六品,但每日却也极为繁忙,所以即便休沐,当日下午他还是来工作了。
书办已将茶水点心准备好,同僚们见他来了,只匆匆打了声招呼便继续忙手头的事儿。张充也习惯了,直接坐在椅子上处理政务。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就到了酉时三刻,官员们开始陆续归家,有一个边收拾东西边抱怨,“我家娘子跟儿女现在都沉迷那什么绘本,每天回去对我不理不睬的,真是的,那东西有那么有意思吗?”
他身边一人嘿嘿笑道:“你别说,前些天闲来无聊帮着我家闺女涂了两本,结果在那些手帕交之间大受欢迎,小孩子们都开始照我的颜色来画,还有委托我女儿指教的,哎呀,你说我哪有时间跟一帮小孩子们玩儿……”
虽然嘴上抱怨,但是个人都能听出其言辞间的自得,想到对方平日里就总炫耀自己的画工,大家不由纷纷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张充突然开口道:“众位同僚,在下观那绘本和识字卡皆印刷精美,而且价格低廉,确实有利于幼儿学子。说来惭愧,我们身为朝廷命官,整日忙于公务,疏于对子女的教导,现在难得有此机会,不如咱们一起办个比试可好?”
“什么比试?”众人不解。
张充脑子活泛,不然也不会当时在朝堂上抓住圣意,第一个提出解除入贡并收取番商税钱一事,只微微思考了下便笑道:“内容咱们可以再商议,比如根据绘本故事写感悟,或者画出绘本里的动物之类的,总之争取让孩子们都参与进来。”
大家听罢皆眼前一亮,如此不光能增加与孩子们的相处机会,倘若真办得成功了,还能借机给自家崽子混个“神童”之名,简直一举多得,于是纷纷积极响应。闹到最后,就连户部尚书都听闻此事,也表示想要参加。
见此张充心里松了口气,自己这样应该也算还了些许人情,以后睡觉能松快些了。
……
慈宁宫,冼如星站在院子最中央,望着一个个低着头的小脑袋,心情有些复杂。
在听闻张充的提议后,她二话没说就赞助了一笔银子,而且表示如今的绘本才是第一版,之后还会有第二版第三版,到时候可以从优胜者的作品中挑选一些加到附页中。知道这点后京城中人更加疯狂了,要知道这次比试最大参赛年限规定在七岁以内,七岁出书立传是什么概念啊!哪怕冼如星一再强调,不是出书不是出书也没有人听,纷纷买绘本回家教导孩子。
而此次参加的基本只有文官勋贵,对于勋贵而言,比教育他们就是努力一百年也比不过这些状元才子,但要孩子输的太难看面上也过不去。所以他们打算运用勋贵们都拿手方式——攀关系,走后门。
于是许多勋贵女眷们跑到蒋太后那儿说情,希望冼如星这个编书的能给特训一番。蒋太后刚刚入驻后宫,正愁找不到借口与命妇们打好关系,听此连忙把冼如星叫过去。
太后的面子当然要给,于是冼如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对于写文章什么的,她自然是不太懂,但经过上辈子的应试教育,可以说她算是整个大明最会考试的人。知道想要快速提高成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死记硬背,于是,勋贵家孩子们的噩梦开始了。
文采不好?背!
不会化典?背!
不明白什么意思?别管那么多,你背就完了。
左右这帮小孩儿又不用考状元,只要跟冼如星一样,时不时能拽几句文就已经够唬人的了。
不出所料,仅仅用了十来天,小孩儿们的文采突飞猛进,讲话也越来越有条理,勋贵们纷纷对冼如星道谢。但成绩上来了,孩子们却悲愤了。曾经在家中学堂,自己都是称王称霸的存在,先生们受雇于府宅,根本不敢管。然而现在这位,就连自家爹娘都要小心应对,调皮捣蛋被告家长后便是一顿胖揍,想到还要在大魔王手下待一阵就忍不住流泪。
对此,冼如星也是没办法,她千算万算,忽略了中国保持千年的家长鸡娃习俗,原本还想着靠着绘本一举翻身,成为全京城最受小孩子欢迎的人,结果没想到,之前吃童男童女的传闻是不攻自破了,但孩子们见了自己都畏惧如鼠,丝毫不敢造次。
冼如星扶额,让内侍将试卷收上来,表示今日的学习就到这儿,接下来的几日也不用过来了,等下次上课再行通知。
孩童们如释重负,差点欢呼起来,最后被内侍们领走的时候满脸笑意。
等他们走后,冼如星进到太后寝宫,屋内,朱厚熜正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