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心殿,此处是亲王休息的场所,之前说过藩王府其实就是紫禁城的缩小版,皇帝养心,亲王存心,意思都是相近的。
内侍黄锦急匆匆走进殿内,对着伺候兴王的大太监张枫行了一礼:“张爷爷,世子马上就要领人过来了,屋内可都准备好了?”
“早就好了,你就放心吧。”张松一改往日的冷淡,态度十分温和。事实上,自打兴王病重后,他便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起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跟着原本兴王的大太监,以后若想要过的好,那么免不得要巴结下一任主子,于是世子身边的得力人自然也成了拉拢对象。
黄锦知他心中所想,但面上却没有展露出半分,依旧是之前那副谦卑的样子。他们下人,尤其是太监的命都掌握在主子手中,世子纯孝,若让他知道自己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么怕是不会顾及往日情分。
正思量着,那边,朱厚熜就带着冼如星从远处走来。
黄锦给张枫使了个眼色,示意这就是那位仙姑。
怎么年纪这般小?张枫暗中眉头微皱,觉得有些不靠谱。他跟着兴王这么些年,有名的道士也见了不少,几乎每个都胡子大把,甚至有的老得都需要人抬,所以潜意识中一直认为高人都要那样,不过主子喜欢,他也没说什么,对着世子爷行了一礼后,便领人进到存心殿。
才刚一推门,一股浓厚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朱厚熜快步上前,透过厚厚的床帐,与旁边侍女小声道:“父王可是醒了?”
还未等侍女回话,床幔后便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可是熜儿来了?”
“爹爹!”朱厚熜一改往日的沉稳,连忙应下,“是我,儿子带着之前说的仙姑来见你来了。”
掀开床幔,冼如星终于看见了这位王府的主人长什么样。
兴王朱祐杬,算上年纪应该才四十岁出头,不过看上去却十分苍老,满头的白发。他非常的瘦,几乎已经到了皮包骨的程度,可是唯有肚子高高隆起,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浅黄色。看了冼如星一眼,还没说话,便拼命咳嗽起来。侍女将丝帕递与兴王,其用它捂住嘴,没一会儿血就透过丝帕洇了出来。
冼如星心中一沉,对着朱厚熜满怀希望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得到确切答案后,少年依旧觉得希天旋地转,强忍着悲痛,还是对冼如星道了声谢,“仙姑,你放心,这次过来我并没有通知母妃,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冼如星却也听明白了,对方是在跟自己保证之前说过的话,就算她治不好自己父亲的病也不会为难她。
二人的交流兴王看在眼里,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知晓,当儿子兴高采烈的与他说发现了一位修行者之时,兴王也不过是秉着陪孩子胡闹的心思,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见冼如星未提出什么建议,而是坦白自己无力回天之时,还是提起一份兴致,温和的冲其笑了笑,“吾儿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仙姑勿要见怪。”
冼如星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假如对方跋扈无礼,以皇权压人,她可能随便想个办法糊弄过去,可是如今这对父子都彬彬有礼没有半点怠慢,她反而有些过意不去。
事实上,对于兴王的病,冼如星一搭眼心中便已有了个大概猜测。
肝区疼痛、腹水、黄疸、消化道出血……这明显就是肝癌晚期的征兆。对于肝癌,就算放到现代社会也没办法解决,更何况,对方一看就已经病入膏肓,也难怪夏日的时候就过世了。
犹豫了许久,冼如星缓缓道:“王爷,贫道虽然没办法治好你的病,但也许可以帮您稍微缓解一下疼痛之苦,您要试试吗?”
兴王微愣,旋即一边咳嗽一边点头。事实上,肝癌患者到了晚期,腹部乃至四肢都是非常非常疼的,对此施针汤药能做的有限,不过冼如星则不同,她身上囤了许多去痛片。
早在答应了朱厚熜来给兴王看病之时,冼如星便提前去往家里拿了几板常备的药,如今见兴王点头,便随手掰了半片递过去。
看这眼前的白色药片,兴王也没迟疑,病痛折磨得他连思考都懒得思考,就算现在死亡,也许还是一种解脱。
现代所制的西药,对于从未服用过的古人来说,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兴王服用后没一会儿便感觉疼痛减少了许多,伸了伸手,甚至能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溜达两圈。
直到此时,他才真的有些相信了儿子说的话,对待冼如星的态度立刻有了些许转变,原本只是为了哄孩子的温和改为恭敬中带着钦佩。他打量了一下冼如星,突然开口问道:“仙姑,你与本王说句实话,我这病还能再撑多久?”
冼如星沉默片刻,“三个多月吧。”
不远处的朱厚熜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倒是兴王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三个月啊,也不算短了,有您这神药,我也算能过一段消停日子。”
冼如星摇头,“这药也不是万能的,每日最多只能服用三次,否则服用的越多,效力会越弱。”
兴王微愣,旋即苦笑,“这也行吧。”讲到这里,他挥了挥手,命张枫将王妃等人带过来。
张枫全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