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宋煜,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国母,因为上一世的今天她没有来。
母亲说她太单纯想的太简单所以奋力劝她不要来,上一世她听了,哭了整整一夜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最后惨死异乡,如今想来,分明是因为太单纯所以才信了她的话,亦或者说信了汝南王,她的父亲的话。
那时她从来都以为父亲活的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害了整个汝南王府,后来才终于想明白,这场诬陷从一开始父亲就是其中最活跃的一个。
如今的朝廷是九品中正造就的结果,是当初宋氏夺权时对所有士族们的妥协,后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世家贵族把控着整个朝廷。自皇帝登基后因忌惮贵族扶植了许多外族的豪强,又想尽了一切法子想要打破世家控制朝廷的局面,却是效果甚微。
慢慢的他终于累了,开始沉迷鬼神,太子接收了父亲留下来的所有问题,他与许多外族子弟相处甚欢,在民间兴办学堂,在士族们的头顶悬起了一把刀...
这些都是后来过了很久宋煜才明白的道理,最疼她的太子哥哥死于奸人们的迫害,成了一场政治斗争最终的牺牲品。
他是这世间最温柔的人,可是透过温柔却看得见坚韧的内心。
他成了最大的牺牲品,而她的父亲汝南王则是他们以为的最大的受益者,就连汝南王也是这么认为。
先帝后宫中美女如云,所生的皇子超过了二十多位,可是就算有再多,皇后所出的嫡子不过两人,太子与楚王。
太子聪慧仁义,可偏偏小他五岁的楚王天生有疾,大臣们隐晦的称他“不慧”,宋煜却知道他的父亲在私底下光明正大的说他是个傻子。
楚王“不慧”,只要太子一死,汝南王无论如何也不认为陛下会将江山交给一个傻子,那么能被世家贵族们接受的君王候选只剩他一个,这样滔天的富贵权力面前,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那时宋煜却没能看明白,直到后来她已经嫁给谢弈过去了半年,一次不慎听见谢弈与其他朝臣在府中闲谈,有人笑着说“要不是汝南王当初铆足劲儿除了太子给我们做了嫁衣,如今...”
后半句那人还未说完,宋煜心口猛然止不住的钝痛,一时间差些失了力气。
有人大喝一声“谁”,看也不看将她拉了出来,于是所有人便看见了她的身影,那其中还有许多当初与她关系甚好的世家子弟。
适才抓了她的那人对上她的目光顿时红了脸急忙松了手,怔了片刻这才又慌张的见了礼。他们唤她“夫人”,有人称她一声“郡主”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改了口。
谢弈没有说话,那双古井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语气淡淡没有半点感情,“还不回去。”
宋煜看不懂他的意思只当他记恨她偷听他们说话,她想问什么可是场合不对,只能等过一阵子让人去请谢弈。
那晚谢弈来了她的房间,她问他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开口,“你不是已经听到了么。”
多日的冷淡宋煜已经忘了怎样正常的和谢弈说话,所以到了最后又变成了针锋相对,他抓着她的手腕将她锢在身前,一字一句的嘲讽,问她是不是很后悔嫁给他。
她浑身发颤的瞪着他他却笑得轻快,“可是没有办法”,他说, “因为你的父王把你送给了我。”
谢弈总是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将她打落到尘埃里,羞辱她只不过是汝南王用来讨好他的礼物,她的人生自嫁给谢弈后就变成了一场噩梦,宋煜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他的手,麻木的转过了身。
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了泪,只是心口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了。
当年的一幕幕又一次眼前重现,宋煜浑身被大雨打湿牙齿微微的打颤,众人看她将皇后扶起这才蜂拥着跑来将皇后搀扶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适才冷着脸的太监急忙撑着雨伞将她遮住,脸上带着谄媚的讨好问她是不是要见陛下。
宋煜只觉得心中悲凉,宫内陛下厌烦皇后,宫外皇后的父亲去世,自那以后所有人就变了嘴脸。
宋煜强压着怒气扯着笑容道“请公公进去通报一声”,那太监进去了一阵子面露尴尬道陛下此刻谁也不想见,并迅速的与宋煜拜别打着伞冲进了雨幕。
宋煜知道这是陛下打发他去打听太子之事,陛下到底存了疑惑,毕竟那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儿子,只要能让陛下相信,一切就都有救。
宋煜安抚着皇后,跟在皇后身边的嬷嬷也急忙劝她,“陛下已经命人前去查探,太子最为忠孝定不会做出那等事情,陛下深明大义定是不会被奸人蒙蔽...”
皇后呼吸急促的点着头,宋煜命小太监沏了热茶递给了皇后。
陛下还是不见她,但是宋煜却不能离开,外面依旧下着大雨,宋煜站在福宁宫外的屋檐下看着适才那人离去的方向。
一杯热茶还未喝尽,漆黑的雨幕中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宋煜与皇后等人豁然转身,适才被皇帝打发去探看情况的太监惊慌失措的跑来。
他直直往殿里冲,宋煜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他急声道,“外面什么情况?”
那太监浑身发抖,眼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