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 汽车站已经没什么人了, 只有几个旅客拎着行李匆匆从里面出来。
陈教官打听过, 江芦汽车站最晚的一趟车就是从中林开来的, 等这趟车的旅客下车出站后,今天车站里不会有其他车子进来了,也就是说,这是今天最后一批旅客, 待会儿下车的全是从中林来的旅客, 不会有其他地方来的人。
正是因为几乎没多少旅客了,汽车站里摆摊的小贩纷纷收好摊子走了,所以车站里也没了其他闲杂人等, 倒是方便了他们行动, 他们只要盯紧这一车人就行了。
陈教官站在柱子后面的阴影处,一眨不眨地盯着出来的人。一个拎着蛇皮袋的中年农民,一个背着包的年轻女人,一个牵着孩子的妇女, 一个……
五分钟过后, 车站里已经走出来二十几号人,但都不见林老实的踪影,而且现在人已经很少了,几十秒才偶尔出来一个人。陈教官心底发沉, 感觉今天这一趟恐怕是白跑了,很可能找不到人,他安静地站在那儿, 又等了两分钟,再也没人出来。
跟陈教官同来的尹教官抬头看了一眼像泼墨一般黑沉沉的天,有点焦虑:“人都走光了,还不见那小子出来,该不会是搞错了,他没上这趟车吧?”
这可不好说,陈教官心里也有这种担忧,但他没说话,拿起手机给守在入口处的同事去了一个电话:“你那边没人出去过吧?”
守在入口处的教官看了一眼黑洞洞,像只怪兽嘴巴一样的汽车站入口,低声说:“没有,司机都走了,现在里面黑漆漆的,应该没有人了。”
陈教官挂了电话,对尹教官说:“你守在这里,盯紧了,我进去找找。”
江芦是个县城,汽车站不大,就入口和出口这两个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只要守住了这两个地方,就不怕人跑了。
嘱咐完了同事,陈教官翻身进了汽车站。
晚上,汽车站里的灯都关了,只有西侧有一只路灯亮着,发出朦朦胧胧的光亮,依稀照亮了车站,里面各式各样的大货车依次停在那儿,粗略估计有好几十辆。
陈教官进去之后,沿着车子一辆一辆地找。这些汽车的门窗都锁住了,林老实肯定不在里面,他要是还没出站,那应该藏在车子边或者旁边候车的座椅上。
但陈教官找了一圈,没找到林老实,倒是遇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躺在汽车站蓝色的塑料椅子上。
他拿了一支烟给流浪汉,然后问道:“阿叔,我来接我一个亲戚,但没接到人,他的电话也打不通。这站里现在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钞票,在流浪汉眼前晃了晃。
流浪汉瞧见钱,眼睛发亮,但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所有人都走了,车站里就我一个。”
“这样啊。”陈教官收起了钱,把抽了半包的烟丢给了流浪汉,大步走了出去。
出站后,他让尹教官继续在那儿守着,自己走出去,站在车站前的空地上,掏出手机给闫主任打了个电话回去:“主任,我们在江芦汽车站没找到人,车站里我都去找过一遍了。”
闫主任听了后说:“辛苦你们了,林老实他爸说得信誓旦旦,说有人看到林老实买了车票上了车,可能是中间出了漏子,我再打电话问问他。”
也只能这样了,陈教官挂了电话等他的消息。
闫主任一挂断电话后,马上给林父打了过去:“林先生,你的消息来源准确吗?我们的教官六点半就去了江芦车站守着,等了大半个小时,人都走光了,也没看到林老实,去站里找了一圈,也没有人。”
林父傻眼了:“怎么会找不到,那个人说了他买的是最后一班去江芦的客车。你们再找找,用心点找。”
闫主任不乐意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汽车站都下班了,哪里还有人啊。再说人是你们做家长的接回去跑掉的,可不关咱们学校的事啊!”
林父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不讲理的,听到这句话很不乐意:“闫主任,这怎么能怪我们。要不是他在学校里生了病,迟迟不见好,我们怎么会把他接回家养病?要是你们学校弄两个好点的医生,不要搞得一个感冒拖拖拉拉的,十来天都治不好,还越来越严重,咱们会把人接走吗?再说,当初接走的时候,你们也是同意了的,还说他表现很好,回家养病也无妨,怎么现在都赖到咱们家长身上了?还有你们学校不是有心理师,科学评估学员的心理进程嘛,还说这小子已经改好了,我看哪里改好了?比以前还恶劣好不好?他以前在家可从不偷东西,这第一回偷东西就是去了你们学校回来后才有的,你说说,这跟你们学校没关系吗?”
这一打交道,闫主任就明白了,林父是个混不吝,不讲理的,不把人给他找回来,这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生事端。罢了,找就找吧,等人找回来之后,不就相当于又免费给他们打了一次广告,以后那些家长知道这个事,肯定会对学校更信赖。
在心里思量一圈后,闫主任马上和和气气地说:“哎呀,林先生,林先生,不要急,不要急,没说不找啊,林老实是咱们的学员。我们学校的老师们也很希望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