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九月中旬,州学正式开学。
乾朝的府州县学始建于建武三年,时太/祖皇帝诏命天下:“宜令郡县皆立学,礼延师儒教授生徒,以讲论圣道,使人日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以革污染之习。”
于是各府州县纷纷建起了官学,使得乾朝学校之盛远超历朝历代。
各地官学的学官都是由朝廷任命的,府学设教授,州学设学正,县学设教谕,各学都有训导辅助,其中教授、学正、教谕均为正八品,训导为从八品。除少部分文风昌盛容易做出政绩的府州的学官由大龄进士充任之外,绝大多数州县的学官都是举人出身。
朝廷每隔六年会在举人中举行一次大挑,一是为地方补充低级官吏,二是给予举人出身的士子更多的做官机会。
大挑在内阁举行,由钦命大臣主持,不考八股诗赋,只根据相貌应对选拔授官。脸型上等的(国字脸)用为州判、知县(正七品),中等用为县丞、府学教授、州学学正、县学教谕(正八品),下等的用为训导(从八品)。
除此之外,各学的生员数额也是有限制的。
以武定州州学为例。
童生试每三年举行两次,济南府三洲十八县,每次录取秀才不过九十人,其中前二十名为廪膳生员(朝廷供给米银,补助生活),但只有前五名才可以进入府学深造,后十五名只能回原籍官学就读。
起初州学的廪膳生员数额为三十人。先帝在位时,加设增广生员十人,允许他们在官学就读,但不给米银。当今圣上继位之后再加附学生员十人。
所以孟则知没来之前,武定州州学里其实也只有五十个学生,学官也只有四个,包括一个学正,以及三名训导。
原则上学正负责儒家经典的教学,这也是官学里最重要的功课。三位训导,一位负责教授律法、算学、书法;一位负责教授骑射、礼仪、乐器;另一位则是在闲暇之余教授诏、诰、表、疏、论等杂科。
杂科是这些科目里面最简单的,也是最次要的。
“咳咳……”官舍里,孟则知脸色苍白,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润了润嗓子:“我这幅身体你们也看见了,三天两头的就要病上一场,只怕是难以胜任这般繁剧的教授任务。”
“这样吧,”他说道:“以后就由赵大人负责经史子集的教授,陈大人接替他教授律法、算学和书法,杂科就交给我好了。”
毕竟他要是真的接手了教授儒家经典的任务,到时候认真地教一定会暴露出他的水平,胡乱地教八成是要误人子弟。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碰这个烫手山芋,正好现成的借口就摆在这儿。
再有就是,这些训导好歹也都是举人出身,又都做了好几年的学官了,水平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说一句玩笑话,要是这几位训导长得再周正一点,指不定现在坐在学正位置上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把事情推给他们孟则知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听见这话,一干训导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怕的就是孟则知没有金刚钻,偏要去揽那瓷器活,到时候把州学弄得一团糟。
现在好了,孟则知病得这么严重,连州学的事都顾不上了。只要州学不乱,他们的饭碗就算是保住了。
他们当即说道:“谨遵大人之命。”
一干训导心情好了不少,随后,几人移步州学,那位姓赵的训导给孟则知介绍起了州学的近况。
“州学现共有生员四十一人,包括廪生二十八人……”
“四十一人?”孟则知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不是五十人吗?
赵训导尴尬地笑了笑:“是四十一人。”
他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他干的那点腌臜事传了出去,生员们知道他没什么本事,估计也教不了他们什么,更担心自己步了谭家四人的后尘,所以家里有条件的,都另投名师去了。
拜孟则知所赐,武定州州学建成八十年来,第一次出现了连生员都没招满的情况。
孟则知也反应了过来,他笑了笑,故作不以为意。
赵训导也不敢和他计较,他继续说道:“州学现有寝舍四十间,讲堂十五间,学田三百三十亩,藏书阁一座,共藏书三千九百余卷,另配有储藏室,浴室,刻书库等各一座。”
“州学每月初一放一天假,每五日一次会讲,每十日授一次杂科……”
“眼下州学成绩最为优异的当属程绪,进步最快的是徐初之,我等皆以为此二人若是能勤学不辍,三年后兴许能蟾宫折桂,为大人添上一份治绩……”
中午的时候,三人把孟则知引进了公厨也就是食堂,公厨只在州学上课的时候才会开,食材都由乡绅捐献的学田提供,学官和生员的饭菜也是分开的,生员每日饭食管饱,但三天才能吃一顿大肉,学官每日的标准是三菜一汤,包括白米半升(一斤半),面两合(十两),油三勺,肉半斤,素菜半斤,瓜一个,茶叶一钱。而且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回家,不在食堂吃的,可以折算成实物,月末的时候过来领取。
食堂大厨的手艺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