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风容颜苍白, 气色浅淡,他抿直嘴角,缄默了。
时翘感觉自己这句话算是委婉的在告诉他——
【我有男人了】
【我和你没戏】
【别说情人了, 兄妹都没得当】
淮风盯着她的眼睛珠子, 嗓子里拖出沙哑的声音,“谢闻衍不是什么好人。”
时翘敷衍的哦了两声, 也没看他, 低声道:“可是大师兄对我很好,还肯收留我。”
把她赶出去的可是淮风。
虽然时翘也知道谢闻衍是个白切黑,但比起淮风,大师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淮风说不过她。
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平淡的、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实话。
却偏向滚烫的烈火灼在他的心口。
时翘实在没什么话和他说。
也并不关心自己怎么就成了他妹妹这件事。
她就是个来看戏的无辜路人。
她道:“师尊, 我先回去照顾大师兄了。”
时翘说完就跑了。
从头到尾, 她都不曾叫过他一声哥哥。
养春殿外。
二师姐还在等她。
满脸八卦之色的将她拽到一边去, “师尊和你说什么了?”
时翘回:“没说什么。”
二师姐想到今日师尊当众断宋茵的根骨废去她金丹时的画面还心有余悸,“小师妹,我看师尊今日做的如此绝情, 似乎是为了你。”
时翘沉思半晌,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淮风那是被欺骗后的恼羞成怒。
好几年了才发现自己爱错了人, 一怒之下虐了女主。
按照言情的套路,虐完女主的男配角定会悔不当初, 追妻火葬场, 哭求女主的原谅。
所以时翘没把淮风此时的愤怒和愧疚当一回事。
二师姐陪她走了一段路,边问:“那你真的想不起玉珠的事了吗?”
她不信宋茵说的话。
定是宋茵抢了东西顶替了身份,被发现后又倒打一耙。
真真令人作呕。
时翘摇头, “想不起来了。”
二师姐揉揉她的头发,“小师妹好可怜,好在现在宋茵有了报应,再也不能修道了。”
时翘说:“祁州会养她一辈子的吧。”
二师姐惆怅道:“应该是,说不准祁州还会给她找修补根骨的法子。”
但是金丹没了就再不会有了。
即便修补好根骨,也没有用。
时翘想了想后说:“她以后别害我就行。”
二师姐拍拍她的背,“放心,有我和师兄们在,怕她干什么?你是我们的小师妹哇。”
时翘小嘴抹了蜜一样的甜,“师姐真好。”
时翘离开了不到半天。
打开房门,屋里不见谢闻衍的踪影。
门窗紧闭,漆黑一片。
冷冰冰的屋内连谢闻衍的气味都闻不见。
她小声轻唤:“大师兄?”
无人回应。
静悄悄的。
院子里的穷奇仰着嗓子叫个不停,难听喧哗。
时翘刚走出去就被他喷了唾沫星子。
穷奇每次见了她都没个好脸,这次却肯屈尊降贵拿正眼看她,叫声尖酸刺耳。
时翘觉得他有些不对头,“你咋啦?”
穷奇:“嗷嗷嗷。”
时翘又问:“你是又饿了吗?”
穷奇凶凶的“嗷嗷嗷”了三声。
时翘听不懂他这是饿了还是没饿。
穷奇除了瞎嗷嗷嗷别的什么都不会。
时翘被他吵的脑子疼,“你会说话吗?”
穷奇咬着她的裙摆,把她往院子外拖。
时翘又问:“你是不是知道大师兄去了哪里?”
穷奇直接将她扔到了背上,带着她一路狂奔去了后山。
时翘趴在他的背上,一路上差点没被颠死。
莫约过了半柱香的时辰,穷奇将她丢到了一个小树林里。
然后仰着脖子嗷嗷嗷的又离开了。
夜里的山林,乌黑晦暗,什么东西都有。
时翘从乾坤袋里找了个夜明灯,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前路。
她轻声唤着谢闻衍的名字。
找了一圈。
停下来歇息时。
闻见了血腥之气。
她顺着味道找过去。
在一棵枫树下。
看见了谢闻衍的身影。
时翘眼神一亮,将夜明珠别在腰间,然后小跑着过去,“大师兄,你到这里来了?”
谢闻衍嘴角溢着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吵,我头疼。”
回来这几天里。
谢闻衍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
脑中的记忆几乎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漂亮的、娇生惯养的小姑娘,随着哥哥山上,救下一只生命垂危的小狐狸。
她养在后院。
后来小狐狸变成了人,也丝毫不害怕。
教他读书认字。
藏在后院里。
谢闻衍并不是一只脾气好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