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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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戚府。
雅苑中,戚老天官正与程老侯爷对坐品茗。
搁置下手中茶盏,戚老天官慨叹道:“公子果然神勇,打得那长畴连连败退,想来开春便能胜了这场仗,班师回朝了!”
“那是自然,公子才高智深、乃武乃文,岂是长畴那些文礼不通的蛮子能与之相抗衡的?”程老侯爷对此深以为然,又转而问道:“上回与你说那名册,可准备好了?”
提起此事,戚老天官便笑着动了动手指:“此事,你府上女眷明明也能办,你倒好,非要将这事推给我是怎么个盘算?”
程老侯爷想也不想,便不耐地挥挥手,神色一派了然地回道:“不提也罢。我府上的若知晓这事,还用另集名册?定然巴不得把我那几个孙女、外孙女通通给送到宫里头去。”
戚老天官听了,便半真半假地笑道:“你不是最重身份的么?若论起来,你那位长孙女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若入宫为后,身份匹配自是不消说,公子多年来又感念于你,届时……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的么?”
岂料程老侯爷当即死皱起眉来:“休要胡诌。老夫岂是那等贪利图名之人?况匡扶公子复位,本就是我等职责,非为私利,又怎可以此为筹码胁迫公子选我府中女眷为后?那样的污浊之事,老夫才不稀得干。”
“知了,你最是忠实之人。”戚老天官呵呵笑着摇了几下头,又顾虑道:“只眼下公子人还在开梁,你我便这般急吼吼地为他择那皇后人选,是否有些不妥?”
程老侯爷**地答道:“无甚不妥的,只有在公子回来之前,便先将合适的人选挑将出来,届时直接交他定夺,才是对公子最好的。岂能如丁老鬼文老鬼那般纵着公子?”
“你指的,是这回宫里那事?”
“正是。这回,你可品出些什么来了?”
戚老天官并不糊涂,自然知程老侯爷指的是什么。只他沉吟着,还是先往上回之事去猜测道:“公子不是将那妓.子出身的妾室都带去开梁了么?瞧着,对那曲氏女也无甚特别的,上回在我府中,应当只是一时沉湎于女色,才那般游移难定?”
“当真只是沉湎于女色,对那曲氏女无甚特别之处,又为何硬要在出征前,将计划打乱?”程老侯爷的口吻冷了下去:“何必为公子开脱,那妾是怎么一回事,老夫尚不得而知,但那曲氏女生就是一幅祸水之姿,公子明显已被她所惑。”
“——为了给那曲氏女出气,公子便改变计划,看似是处理了苟延残喘的魏修贼子,实则他的本意,是为了那日于你府上发生的传言,蓄意为那曲氏女出气才对。”
“——文老鬼与丁老鬼也是,就不该纵着公子那般任性。魏言安竖子其人、连着整个傅氏,都该按咱们之前的计划,一举铲除才对。现下这样,岂不是给了他们养精蓄锐的时间?况这般,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了,公子此举,无异于给自己埋了个祸引。”
程老侯爷好一通直抒胸臆,显见是心气郁结。
戚老天官听罢,仔细品酌一番后,随之问道:“那依你所说,此事当如何解?”
程老侯爷冷嗤道:“魏言安那竖子有个姬妾,与那曲氏女是姐妹,她二人间这份血缘牵绊,日后会否为此生出何等事,可难说得很。再有,并非是老夫带有偏见,如曲敦那般汲汲营营之辈,你觉得他心中可会有何底线?那等趋私之人,若为名利,怕是父母妻女皆可抛。”
闻言,戚老天官陷入一阵语滞。
曲敦其人,得势时满脸红光,异常享受他人恭维,对那三分风光无比自得。落势之际,又小心谨慎,夹着尾巴做人。反反复复,风骨全无,确为人所不齿。
那厢,程老侯爷又开口道:“故那曲氏女的身份高低暂且不论,以上种种,于公子来说,也早晚是祸患。唯今之计,最好是在公子班师回朝之前,便将那皇后人选给定下来,届时再好生劝诫公子一番。国之君主,岂能耽于儿女情长?”
于居九五之位者来说,儿女情长,是负累,亦是威胁。
戚老天官略定了下,度忖道:“既如此,那便走罢,那名册在老夫书房。”
片刻之后,两位老臣便到了地方。
书房中,一本绢册被翻开,平置在桌案之上。那绢册中,俱是奉京贵女小像,每幅小像旁,还标注着家世、行第、与嫡庶。
二人讨论半晌,为家世与脾性哪个更重要,生出了不同意见。
程老侯爷义正辞严:“自然是家世为先。傅氏与许氏一族均有人在朝中,这两府在朝堂中的关系枝蔓,朝堂不定时,届时自有些两面人心有不服,许会生怪。公子身边若无家世够硬的皇后,如何母仪天下、如何统率六宫?届时后宫嫔妃倾轧生出的事端,还要烦公子分心去理。”
戚老天官则道:“只若按你这样说,家世固然重要,脾性更要好生考察了。你可是忘了曲敦之女现下已怀有身孕?如她诞下皇长子,定要交予中宫抚育,若位居中宫之人不够温柔敦厚,亦是个善妒欠缺贤惠的,皇长子岂非危矣?”
提起这个,程老侯爷似得了提醒,忽而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