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草靶上,除了乌阙中二十六羽,其他皆只有零星几片,根本无需再数!一目了然!
北乌人在自己擅长的骑射领域,脸面几乎被闻人蔺按在地上摩擦,顿时都僵了面色,连乌阙也望着那八十三羽的草靶,陷入良久的沉默。
“好!”
赵嫣起身,带头抚掌庆贺,纤细的身形,眼中满是骄傲的光。
众臣如梦初醒,皆跟着用力拍掌高呼起来。皇帝亦拍腿颔首,当场赏了肃王府一张北乌进贡的强弓。
以战败之方进献的强弓,赏战胜之人,北乌人的脸色霎时纷呈至极,偃旗息鼓地下了场。
闻人蔺没有看草靶上的战绩,似乎这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满场的欢呼躁动亦与他无关。
他解了袖上缚绳交到张沧手中,披着一身寒坐回椅中,皱眉掸去下裳的一点尘灰。
以他的座椅为中心,周遭鼓掌的群臣也随之一滞,讪讪安静下来,没人敢向前祝贺。
闻人蔺无甚表情地转动手背,指节白皙修长,指腹摩挲起来有轻微的滞涩。校场的尘灰太大,脏污感令他十分不适,只想扒下这层皮,浸入水中好生清洗干净。
正准备离席,却见一只纤白的手悄悄从座下反向伸来,递给他一方干净的湿绸帕。
闻人蔺顺着那手看去,赵嫣坐得端正,目视前方,嘴角却毫不克制地朝上翘着。
见身侧之人没反应,那只细手轻轻扯了扯闻人蔺的衣袖,又戳了戳他的腿,无声催促。
闻人蔺眼底划开涟漪,不动声色接过那方递过来的湿帕子,指腹在她湿凉的掌心若有若无地一勾。
纤白的五指一颤,顿时如羞花蜷起,缩了回去。
闻人蔺姿态随意地坐着,转动手腕,以湿帕子一根根擦净手指,唇间的弧度一划而过
张沧站在二人身后,将这画面看得清楚,不由暗中搓了搓臂上的鸡皮疙瘩。随即煞有介事地向前一步,怒目巡视,挡住一切旁人窥探的可能。
酉时,暮色初临,燕射在闻人蔺这石破天惊的八十三羽中落下帷幕。
赵嫣没有用东宫车驾,而是顺着宫道追上闻人蔺的步伐,准备抄近道回东宫。
“太傅!”
赵嫣今天心情好,见眼下没外人,便挨着闻人蔺比肩而行。
谁知闻人蔺皱皱眉,躲开了一步。
赵嫣愣了愣,不死心地又靠了过去,闻人蔺乜眼看她,直接伸手将她的脑袋转了过去,隔开一步的距离。
“怎么了啊?”赵嫣脸上笑意淡了,有些不解。
闻人蔺笑了声,低沉道:“在校场上沾了一身的尘灰,脏得很,殿下离远些。”
赵嫣舒了口气,看向闻人蔺鲜艳依旧的殷红王袍和冷若霜玉的面容,拢袖笑道:“哪里脏了?”
说着调整步伐,让灯下自己的影子向前,和闻人蔺的挨在一起。
闻人蔺看着她的小动作,没有拆穿。
“东宫的净室很大,你若不介意,”
赵嫣垂下眼睫,轻声道,“你若不介意,就去那儿沐泽一番,会舒服很多。反正,你上次换下的衣裳也浆洗干净了。”
闻人蔺唇线轻勾,说:“好。”
东宫净室,连枝落地灯盏烛火明亮。赵嫣坐在屏风外的小榻上,听着里头哗啦的水响,思绪逐渐飘飞起来。
校场那惊天射术,可不能拿“动动嘴皮,不算出手”来搪塞了。
“太傅。”她唤了声。
闻人蔺仿若看穿了她的心思,靠着浴池边沿道:“本王出手,不是为大玄。”
不是为大玄,那是为谁呢?
答案显而易见,呼之欲出。
赵嫣没有继续追问,亦不曾得寸进尺地要求闻人蔺为她再退一步。
她撑在榻上的手轻轻蜷起,轻柔一笑:“不管是为谁,我都挺开心!三十箭,八十三羽的战绩,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这般扬眉吐气,骄傲难当。”
说着,她声音低了些,托腮看着自己翘起的脚尖:“我也想,成为太傅的骄傲。”
屏风后的水声停了,半晌没有回应。
赵嫣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画大饼似的肉麻,瞬时懊恼得恨不得咬掉舌尖。
“今日破例,是本王实在瞧北乌人不爽快,并非想让殿下许诺回报什么。”
闻人蔺似是含着笑,“当然,殿下如要报答,本王也全盘照收。”
肃王府什么也不缺,还能如何“报答”呢?
净室中一下燥了起来,赵嫣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这片令人神思遐想的静谧中,闻人蔺再次开口:“可惜,得过段时日。明天本王启程,赶赴洛州。”
安谧的池水瞬间碎裂成光纹,赵嫣怔了怔,心脏仿若往下一跌。
抬眸看去,只见屏风后映出一道高大矫健影子,未着寸缕,肌肉腰腿线条一览无余。
“这么快?”她喃喃,尚回不过神来。
然仔细想想,洛州之事悬而未决,甚至还打起前朝旧太子复-辟的旗号,父皇的确不会再拖下去了。
闻人蔺出了浴池,屏风上搭着的宽大绤巾随意一围,就这样**地走了出来。
赵嫣下意识攥住了身侧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