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睡着后有人在耳边絮叨的感觉十分难受。自从上了年纪以后,何夏的子孙们在她入睡后都会很安静,睡着被吵醒的感觉何夏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清晰明亮的视野,何夏愣住了,六十岁后,何夏的身体各个机能都在衰弱,她的眼睛先是有些花,后来视力便越来越弱,老花镜那东西起初戴还好,可年纪越大,那玩意儿就越没用了。距离上一次眼睛能看得这么清晰,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何夏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这一看,她惊讶极了,因为她看见了年轻时候的常红。
年轻的常红见何夏醒了,哎哟一声:“夏夏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我都想让我家三儿去大队借拖拉机把你送医院去了。头还晕不晕?”
何夏下意识地摸摸脑袋,摇摇头。
常红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道:“夏夏啊,不是我说你,你说你这么拼命干嘛?我大顺叔大顺婶也真是的,有啥大事儿啊整天就知道往外走,这会儿正是稻谷灌浆的时候,田里的水万万不能断,你看你这一天看水就要看到半夜,都睡不了多久早上又得去,到中午才能回来。”、
“今天也是你命好,你晕倒的地方刚好离平口村近,要不然那块田离村那么远,还真不一定能救回来你。”
这句话似曾相识,何夏看着常红眼睛也不眨,常红被她看乐了:“咋的,不认识我了?”
常红和何夏从小就在一块儿长大,长大后又前后脚嫁在一个村,感情就更好了。
曾文越死后何夏没改嫁村里人谁不夸赞,只有她们这些娘家人说她傻。
可何夏这人轴,认定的事儿谁说都没用。常红和何夏在一个村,大顺叔两口子之前对夏夏还算不错,但这段时间老两口越来越不着调,整日整日的往外跑,家里的活儿都丢给夏夏,夏夏再能干,这半个月下来也受不了啊。
“红姐。”声音沙哑,何夏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常红赶紧给何夏倒水喝,何夏喝水润了喉。
躺下的功夫何夏压到了放在床上的东西,咯得自已肩膀一疼。
从醒来到现在,何夏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做梦的时候,人是不会痛的。
想起前些年流行过的那些红极一时的穿越重生,何夏觉得自己这种情况,应该是重生了。
当然,不是重生就算是做个梦也没关系,她年纪大了,晚上睡眠浅得很,已经很多年没做梦了。
能梦到年轻的时候的常红,何夏也是很开心的。
何夏这么想着,又伸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她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会疼,不是梦!
“红姐,现在是什么年月了?”
常红哎哟了一声,赶紧来摸何夏的额头:“这一晕,不会把你给晕傻了吧?现在是82年啊,今天应该新历的九月了,你要具体问几号啊,我还真不知道。”
1982年9月,何夏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忽然间剧烈跳动了起来。
算算时间,再结合刚刚常红说的话,这会儿曾文越应该已经和她爸妈联系上了。
何夏不甘心极了。上辈子曾文越一家把她骗的团团转,自己倒是功成名就了。
她上辈子不想追究,是因为她老了,都是大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追究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年轻了,甭管是不是梦,曾文越都别想好过,像上辈子那样功成名就是想都不要想的了。
“夏夏,这都快晌午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做饭了,等一会儿我给你端一碗来。”
何夏乖巧地点点头,道了一句好,常红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等常红走了,何夏便下了床。她忍着恶心去了堂屋。
曾文越家的堂屋不算下,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八仙桌上面放着几个搪瓷小茶杯。
何夏推开她公婆的房间,上下打量一眼,爬上床,从床里摸出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盒子。她打开盒子,在里面翻了翻,从盒子的最底下翻出一封信。
何夏年轻的时候是不识字的,但现在不一样,她上辈子四十多岁时,她女儿看着她无聊,便给她报了一个老年学字班。
何夏在老年学字班读了一年,不说成绩多好,但常用字的读写是没有问题的了。
何夏看了眼信封,确定这就是曾文越前段时间寄回来的那封信,她立马将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信打开来一目十行的看完。
看完后何夏来不及感慨,记下曾文越的地址后她立马将信放回盒子了,再将盒子放回床上。
做完这一切,何夏立马从曾大顺的房间出去,刚出门。她刚到堂屋,就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她公公曾大顺和她婆婆刘香桃先后进来。
刘香桃看见何夏从堂屋里出来,眉头一皱:“夏夏,我们刚刚回来的路上,听说你中暑晕倒了?现在好点没?”
何夏捂着额头:“没好,还晕乎着呢,一直犯恶心。这不口渴了吗,就到堂屋来倒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