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完整的句子,他身形微颤,好似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转头问蒋轻凉:“顾浦望不信我,薛从筠不信我,你呢?”
蒋轻凉避开了他的目光,“念哥,不是不信你,只是——”
“你可知道,真正救下顾浦望的人,是白雪朝白先生。”
只一句话,让江念如坠冰窟。
“什么!?”
白雪朝?
怎么会是白雪朝?
一瞬之间,江念面上血色尽失。不同于先前的作态,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到狼狈,多年来精心准备的谎言与面具在猝不及防间被人撕开。
难堪,真的很难堪。
“念哥……”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江念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问出了这一句话。
蒋轻凉犹豫了一下,刻意隐去了兰亭的部分,毕竟她是江倦的丫鬟,含含糊糊地说:“白先生的家仆……”
可江念又怎么会被轻易糊弄过去,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江——太子妃的人说的,对吗?我猜是他身边的那个丫鬟。”
本来就是怕牵扯到江倦,蒋轻凉才不敢如实相告的,现在江念猜了出来,蒋轻凉只好说:“嗯……刚好被认出来了,但不是倦哥授意的,只是——”
话音未落,江念打断了他,声音尖锐不已,“你叫他什么?”
蒋轻凉一愣,“倦哥?”
“倦哥,好一个倦哥。”
这一刻,江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一声倦哥,既让他觉得刺耳,也让他觉得可笑。
手指狠狠掐着掌心,江念一字一字地问:“什么时候,你们关系也这么好了,好到让你喊他倦哥?”
“难道你忘了,他把我推下了湖,是这个贱人把我推下了湖!”
江念恨江倦,但这股恨意,却是源自于他的嫉妒,原先江念还可以安慰自己,无论如何,薛从筠、蒋轻凉与顾浦望是向着他的,可是现在——
蒋轻凉竟在喊倦哥!
顾浦望与薛从筠竟听信他丫鬟的话!
“你们怎么能与他来往?你们知道他有多该死吗?他害我在长公主府上受辱,他让离王一再羞辱,他——”
“他该死!他该死——!”
江念情绪彻底溃堤,他又喊又叫,面容扭曲,几近于癫狂,与以往的温柔大相径庭。
此时此刻,无论是蒋轻凉,还是薛从筠,都惊住了。
贱人、该死。
念哥怎么会这样说话?
无论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他对江倦的咒骂,真的彻底颠覆了薛从筠与蒋轻凉过往对他的认知。
“……你别这样说倦哥,他人真的挺好的。”
惊愕过后,薛从筠神色复杂地说:“他把你推下湖——念哥,倦哥他有心疾,身体不好,哪有力气推你?况且他胆子那样小,之前我送他一只金蝉,都把他吓哭了,他怎么敢推人?”
“之前我一直想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顾浦望拦了下来,说你会不开心。”
薛从筠说:“念哥,以前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对你言听计从,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根本没有认识过你。”
蒋轻凉也说:“你怪倦哥害你在长公主府上受辱……可是念哥,这件事情本就错在你与侯爷啊。”
顾浦望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江念,摆明了对他那番话很是不赞同,他们三人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江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为什么这三人忽然向着江倦了?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有了来往的?
他们、他们——
心中有千言万语,更有百感交集,江念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接近他们,他挖空了心思讨好他们,到头来竟成了一场空!
“你们……”
江念只觉得眼前发黑,心里也茫然得很,他咬了咬唇,忍着心中的怒意,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是我看错你们了!”
他们就这样撕破了脸皮,闹得这样难看,薛放离他们并不好受,毕竟再怎么样,也是多年的交情。
薛从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趴到栏杆上,愣愣地说:“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蒋轻凉也趴过来,迷茫地说:“我们是不是真的从来没认识过念哥。”
薛从筠情绪低落道:“……嗯。”
顾浦望走过来,纠正道:“是你们,不是我们。”
薛从筠和蒋轻凉齐齐扭头看他,这一次,他们倒没和往常一样立刻鸡飞狗跳地闹起来,毕竟心情实在是不佳。
他俩用眼神谴责顾浦望半晌,又重新低下头,忧郁地叹气,顾浦望也没再说什么,安静地远望,乍一望去,像极了——
兰亭感慨道:“三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茶楼与揽月楼相向而立,但茶楼较为低矮,再加上有竹帘的遮挡,对面几人倒是在栏杆前站了许久,却始终没看见江倦。
江倦夸奖她:“……好比喻。”
兰亭笑了笑,“也不知道他们与二公子说了什么,反正是不欢而散了。二公子瞧着心情不大好,他们也挺沮丧的。”
江倦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