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时候,江倦钝感力都很高,可是这一刻,他却察觉到了什么。
薛放离眼神,太复杂了,也太浓烈了。
是厌恶、憎恨,也有讥讽、嘲笑,但更多却是凝在眼底冰冷寒意。
江倦怔了一怔,“王爷……”
“谁与你说?”
高管事一听,立刻心虚地埋下头,薛放离他看一眼,江倦却没有把人供出来,“听说。”
也不算骗人吧。他先从薛从筠那里听来,又向高管事打听了一番,不过江倦还是有点心虚。
他好像根本就不该提,王爷更生气了样子。
薛放离静静地盯着江倦。
难怪来陪他,难怪要哄他。
他小菩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无知得让人恼火,偏偏又愿意莽撞地捧上一颗真心。
可他心,又捧给过多少人呢?
薛放离双目轻阖,莫名情绪在发酵,又被他深深地压下。片刻后,他恢复如初,微笑着说:“本王如何,与她无关。”
那个女人死了,他又怎会不高兴。
只可惜她就算死了,也阴魂不散。在他犯病时候,在他短暂梦境中,女人流着血泪,声声刺耳,日复一日地诅咒着他。
“本王没有心情不好,也不用你陪,”薛放离垂下眼,“既然不看孔雀,那就回去休息。本王还有事,顾不上你。”
他下了逐客令,江倦犹豫了一下,怕真耽误什么事,还是点了头,“好。”
临出门前,江倦回过头,男人立在书桌前,身姿挺拔,他有几绺黑发垂落在肩上,唇色红得诡艳,明明在笑着,可又好似笑得不那么真切,也无端显得寂寥。
见江倦看自己,薛放离又道:“过几日是……她祭日,本王要去妙灵寺,你一人待在庄子上,不必拘束。”
江倦下意识问他:“我可以一起去吗?”
薛放离只是道:“你在庄子上。”
这就是不肯带他意思了,江倦“嗯”了一声,“好吧。”
他倒没什么意见,只是不知道薛放离怎么这么早就说了这件事,不过很快江倦就明白。
这一走,江倦接连三日再没见到薛放离。
薛放离不在,江倦一人独享大床房,快乐还是挺快乐,咸鱼终于可以自由翻身,不用怕吵到身旁人了,不过江倦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薛放离状况。
期间孙太医也来过一趟,给他检查脚伤,江倦恢复得还不错,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站不了太久。
月底这一天,江倦特意早起,他拉开罗帐,“兰亭,你在吗?”
兰亭自然守在江倦身边,她连忙应声,“在,公子。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看一下王爷他……”
“天还未亮时,王爷就已经与管事出了庄子。”
兰亭知道他要问什么,早上她刚巧看见了。江倦一听,拉着罗帐手又放开了。
今天是虞美人祭日,江倦还是不太放心,本想蹲一蹲王爷,人已经走了,他只好点头,“好。”
无事可做,江倦又咸咸地躺回床上,摊成一张鱼饼,兰亭见状,说:“公子已经醒了,用完膳再接着睡吧。”
也好,江倦穿好衣服,都坐到桌子前了,宫里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妃,”皇太后身边宫女低眉顺眼道,“太后娘娘一心礼佛,诸事不问,前几日才知晓离王成亲,今日抽了空,想邀您进宫一叙。”
皇太后?
江倦一愣,回忆了一下剧情。
团宠文快乐之处就是,除了反派,所有人都欣赏主角受,也心甘情愿地成为主角受工具人。
皇太后在文中就是工具人之一,江倦记得她很喜欢主角受,也是个挺和蔼老太太。
不过再和蔼,也属于主角团势力,江倦不太想营业,可皇太后又算一位长辈,他正在犹豫之时,江倦听见有人喊他。
“王妃。”
薛放离不在,高管事也与他随行,庄子上只留有侍卫,有人低低地唤了一声,颇是为难地说:“您……”
要怎么说呢?
皇太后与虞美人、王爷之间早有夙怨。可贵人们怨怼,又岂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妄议。
侍卫开了口,又不知道该如何拦下江倦,转而对宫女说:“王妃脚伤未愈,进宫兴许多有诸多不便,不若改日再……”
宫女轻声细语地打断他,“太后娘娘可不是日日都有空。”
江倦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勉强营个业,他对侍卫说:“应该还好吧,孙太医说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看看宫女,宫女笑笑地说:“王妃这边请。”
江倦便与她一同走了。
被留下来保护江倦侍卫们面面相觑,不多时,为首侍卫咬了咬牙,“你们跟上去,我这就去寻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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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倦第二次进宫。
上次有王爷,这次只他一个人,江倦默念了一路小心做人,终于抵达慈宁宫。
皇太后跪在一片香火之中,不停捻动着手中珠子,宫女轻声说:“太后娘娘,人带到了。”
“啪嗒”一声,皇太后攥住珠串,不再转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