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最相思(5)
今年南方的冬天来的早, 降温也比往年更厉害。
十二月才开端,江连雪就扛不住冻, 将家里的烤火炉开了起来。温以宁自上次从上海再回来, 生活一如往常。她早起的习惯很好,江连雪都受她影响,不再日上三竿才起床, 九点从卧室出来,桌上都有一份给她留着的早餐。
温以宁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人愈发沉静了。她在家很少说话, 经常捧着一本书一看一整天。书柜最上面那层的外籍原版书闲置两年积了灰,某天也都被她搬了下来。连着两周,江连雪没跟她好好聊过。这天,江连雪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点了一根烟,悠悠问她:“你不回去上班儿了?”
温以宁眼睛看着书,头没抬, “休息。”
江连雪呵笑,“你们公司待遇挺好啊。”
温以宁嗯了一声, 没搭腔。
她坐在窗户边, 头发顺着脸颊垂落而下,遮住了大半侧脸。阳光浸润着, 让她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几近透明。温以宁瘦了, 家居服套在身上都大了半圈。
江连雪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掐熄烟起了身, 平静地说了句:“三中的英语老师名额还空着,你要想去的话,我跟杨正国说。”
温以宁翻了一页书,淡淡答:“再看吧。”
过了一会,江连雪幽幽叹了一口气,“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是不是?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再患得患失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明白,唯有钱才能让你安身傍命。那个,你待会出去买点菜,待在家里都长毛了,中午杨正国来吃饭。”
温以宁这才把目光从书里拔|出来,看向她:“你真的喜欢杨叔叔么?”
江连雪嗤声一笑,好似听到了个大笑话,“都这岁数了还谈什么喜欢,你情我愿不就得了。况且,我还有事儿求他帮忙呢,能不殷勤点吗。”
温以宁又冷冷垂下眼,论煞风景,江连雪总是胜人一筹。
周五这天,江连雪又接到李小亮的电话。小亮老师永远温暖体贴,对长辈嘘寒问暖唠唠家常,江连雪被他逗得满面春风,挂电话前,她把人叫住,“亮亮有空来我家玩儿啊,以宁还在家呢!”
李小亮愣住,“啊?宁儿还没回上海啊?”
江连雪大咧道:“不回了不回了,你没事儿的时候多带她出去转转,这姑娘分个手,人都闷傻了。”
温以宁从卧室跑出来,“你乱说什么啊?”
电话挂了,江连雪把手机按向桌面,轻飘道:“我哪个字乱说了?”
温以宁白着一张脸,不甘与负气拢在眉眼间,她暗压着的怒意克制不住的要发泄,江连雪一反问,她竟无言以对。
客厅的窗帘被拉开,唰的一下,屋外的阳光争先恐后的往温以宁眼里钻。她下意识的抬起手,偏开头,阳光在她眼里乱撞,刺痛的她要流出泪来。
江连雪把窗帘扎起,背对她,语气冷静之中夹杂着些许无奈,“阴天过去,不就是晴天了,去见见阳光吧。”
下午,李小亮就带着温以宁去城南公园走了走。
初冬的景致也别有韵味,连着十来天的降温降雨,好不容易轮个晴日,公园里游客不少。温以宁双手搁在大衣口袋,毛绒的衣领把她的脸衬的很小。她不怎么说话,李小亮便不遗余力的跟她说着好玩儿的新闻。
走到湖边,温以宁便驻足不动了。
李小亮挺紧张的站在她身前,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温以宁白他一眼,“干什么,以为我要跳湖啊。”
李小亮肩膀松下来,舒了气,依旧一副好笑脸,“你要真跳了,我也能把你救上岸。”
温以宁闷声说:“我要真想死,肯定不让你们知道。”
李小亮顿时急红了脸。
她望着他,最后灿然一笑,“不死不死。小亮老师,陪我坐坐吧。”
两人坐在湖畔的石头凳上。日光充足,湖面泛着游艇,偶尔传来欢声笑语。岸畔本是一排柳树,冬日叶落,只剩萧条的枝丫随风轻晃。温以宁拢了拢外套,目光落向远方。
但李小亮知道,这目光是茫然无措,没有焦点的。
他斟酌半晌,犹豫了数套说辞,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直白的那一种。李小亮说:“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呗。大不了肩膀借你一用。”
没有回应。
李小亮转过头,却看见温以宁淡然平静的神态。
她的情绪沉淀了下来,说:“我跟他分手了。”
李小亮扯了个笑,“分手很正常的嘛,好多理由的。你看我们俩当时不也分过手吗?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啊。换一种关系继续感情,也是很好的。”
温以宁低了低头,眼睫轻轻一眨,“没有另种关系了。”
李小亮哑口。
面前的女孩儿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诉说,但那种苍凉的落寞却犹如千钧笼罩着她。她沉浸在这个世界里,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李小亮便什么都不再说,沉默地揽过她的肩,让她的头靠着自己。
碧空如洗,这样天蓝的午后,静宁的近乎不真实。
“宁儿,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决定,哪怕别人都说你做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