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睁开双眼所看见的第一个画面, 是她宿舍里卧房的米色天花板。
与此同时, 她的脑袋里正充斥着数不清支离破碎、不断飞逝的混乱记忆, 那些记忆碎片像是尖锐的玻璃,无情地切割着她颅内的神经, 让霜叶几近感到头疼欲裂。
如果要举例来形容这份痛苦, 就跟她浑身洋溢着充沛精力无处发泄只好不知疲倦地奔跑了三天三夜,最后支撑不住而昏迷过去的情形差不多,用来比之通宵宿醉好几夜的后果都不遑多让。
可是,她分明没有夜里狂奔,也没有通宵宿醉,只不过是……干了什么来着?
霜叶缓慢地从床上起身, 掌根揉着自己发疼的脑壳,试图想要唤回自己缺失的那份记忆,可惜无论她怎样回想, 都无法从当前混乱的思绪洪流里捕捉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就在霜叶深切怀疑自己是否失了智的时候,她身旁的床铺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紧接着就在耳边听见了一道她所熟悉的少年音。
“你醒了呀,我的睡美人。”模样俊俏的黑发少年往她身边挪动了些位置, 声音里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距离你上次吃了活力鸡肉汆锅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哦。”
伴随着太宰凑过来的动作, 蚕丝薄被从他的肩膀处滑落,露出了绕满白色绷带的肩头,霜叶回头瞥见了这香艳一幕, 整个人猛然被刺激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里的垃圾顷刻就完全清空干净,变得神清气爽。
#论一觉醒来就见到有男人跟自己同睡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被采访的霜叶表示实在是太过冲击了,让她这个孩子一时之间承受不住。
她随后又不死心地掀开了被子看了自己一眼,当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是之前那套时,某种不妙的糟糕想法已然在霜叶的心中成型。
“喂,太宰,我们该不会是……”霜叶表情如同木刻般的僵硬,假设她现在指尖夹有一根事后烟的话,那她拿烟的手一定在微微颤抖。
“就是你想的那样。”太宰毫无羞耻心地跟着起身,将下巴搭到她的肩膀,勾起了坏笑对她说道:“在这三天里,你每晚都将我……”
“行了,你给我住口吧——”霜叶眼皮弹跳,转身啪的一声就伸手将身旁那个家伙的嘴巴盖上,顺势将人压回在了床铺,防止他再说出什么更加糟糕的话来。
饶是霜叶这么稳如老狗的人,都在这人的无耻之下动摇了——在他的概念里,或许根本就没把**当作是一回事。
很好,这下她基本可以将此次事件盖戳为一场蓄谋已久的仙人跳了,万恶的根源都从她中了那锅料理的暗算那刻开始。
“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霜叶俯视着身下的人,冷澈的声线中隐约透露出一股豁出去的沉痛。
太宰平躺在床铺上无辜地眨了眨眼,映出了天花板顶灯璀璨的亮光,不过占据更多位置的,仍是属于少女的身影。只见他将霜叶的手扒拉下来,貌似想张口表明自己的真实意图。
“——我只想要你,可以吗?”
那双晦暗的眼底里沉积了笑意,半带真假的声音轻柔得像只小鸟从心湖的上方掠过,将内心撩动得不再平静。
霜叶非常欣赏他独到的眼光,毕竟整间房子里最值钱的当然是她本人无误,然而霜叶却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满足他的心愿,双眸锁定了他一阵后,就眼不见为净地抓起被角盖住了他整张脸。
“眼光不错,但想要我,代价还不够高。”
“诶?小霜叶你得到了我的身体还不够……唔唔!”太宰刚想说出骚话就被霜叶利落地用被子捂住嘴巴,直到他快要窒息了才松开这道酷刑。
重获呼吸的黑发少年像条搁浅的鱼回到深海里,来回大喘了口气,因为方才被剥夺了空气,他的脸庞染上了酡红,落到霜叶眼里……不禁觉得认为他那样子很美的自己有点糟糕。
“就算你现在不想负责也没用了哦。”太宰平复了呼吸频率以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轻松地对她说:“毕竟现在该知道的,还是不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霜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就见他用那副不以为意的语调猝不及防地给她暴露出了实情:“小霜叶你状态不好的这几天,我从你宿舍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港黑的部下,就顺便让他给我们捎假条了哦。”
霜叶不禁一脚踏进了缄默的海洋里挣扎,但她仍然抱有一丝微妙的希冀,干哑地问了出口:“……你用的什么请假理由?”
太宰漫不经心地笑着,一秒钟就打碎了她心存的侥幸:“夜间运动太剧烈,调整不好状态。”
霜叶:“…………”
果然还是先将这家伙打一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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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回到港黑上班,几乎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尤其是游击队里归她管的那支小队成员,互相之间眼神里拼命遏制不住八卦与好奇,却又在她冰凉的视线扫荡过来的瞬间心虚地掩盖下去,佯装自己在专心埋头工作,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处在这种氛围的办公室里,霜叶感觉自己简直是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