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许自那日弹上一曲之后,每到黄昏时分便开始练琴。
古琴这种高雅的东西,一般只有懂的人才能听出意味,旁人听,也只会浅面的觉得好听,悦耳。
但对康熙来说,琴声中的情意缠绵,如痴,如爱,如悔,如恨,他估摸着都能听出个一二来。
可对面的人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有胡乱而为之,每日弹奏的曲子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又或者刚刚还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杀》还没让人听完,就转为《爱莲儿》尽是些小女儿家的心事。
这般不按照常理出牌,倒真让他生出几分想见一见这人的心思。
***
温知许连着弹了七天,每日都是同一个时辰,可今个儿到了时间却还是捧着本书在看。
似云忍了忍,好奇道:“小姐,你今个不练琴了?”小姐弹的多了,猛然有一天不弹她还有点不习惯。
温知许一听她说,眉眼一弯,乐了。
她娇滴滴的抬起手撑住如玉般精致的下巴,狭长的眼角往似云方向一看,眼带笑意却也像是带着勾子一般,软糯却一字一句道:“我瞧着,明个天气好?”
似云看呆了,楞了楞答:“是,是挺好的。”
温知许噗嗤一笑,那张比牡丹还要娇艳的脸像是瞬间开放,眼珠子滴溜一转,娇气又任性道:“那我们明天回去。”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似云也不知道小姐在卖什么关子,但小姐肯回去,似云又开始高高兴兴的收拾起东西来。
不过,收了一半,她还是问:“那今日不弹了?”她手指着温知许对面的琴?
温知许懒洋洋的将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嗓音又娇又软:“不弹了,你继续收拾东西,我再去看看我娘。”
温知许是个急性子,说着就将手里的书一放,下床去了。
“帽子,帽子。”似云跑在她身后,将手里的帽子仔仔细细的给她戴上去,见自家小姐这张脸虽依旧耀眼,但动作神情刻意收敛了骨子里的娇媚,她才算是放了心。
温知许住了大半个月,每日都去瓜尔佳氏的长明灯那守着,来往的小师傅们都认得她,有时候见她待得时间长了,还会进去提醒。
今个儿温知许来的早,小沙弥见她待了两个小时之后还没出来,就有些担心。
他年岁小,一时想不到好主意就捧了杯茶,想着借着机会进去劝劝,施主莫太过悲伤。
哪知他抬手,温知许刚好站起,热烫的茶水泼了温知许一身,小沙弥的脸色顿时就白了:“施……施主。”
他吓的脸都白了,模样怪可怜,温知许挥手说没事,但今个穿的一身白色长袍,银色丝线勾勒成叶片的花纹,雪白的衣服上胸前一片茶渍,着实不能见人。
“我现在不能出去,你去我厢房唤我的丫鬟给我拿一件干净的衣裳来。”
小沙弥也知道,拿着空茶杯的手哆哆嗦嗦的:“施主,殿后的房间是空的 ,你先在那等着。”
厢房离这不远,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但温知许等了许久小沙弥才过来,手里拿着的是一件僧袍。
他哭丧着脸说找不到似云,只能拿了自己的衣裳来。
温知许躲到殿后的空房里换下,小沙弥又将衣服拿出去清洗赶紧再送来。温知许骨架小,浑身上下的二两肉又都长到了胸上屁股上。
宽大的僧袍一穿,女子较好的身材隐藏在衣服里,硬是让她穿出几分脱俗与灵气来。
而那她那张脸,在她娇滴滴的时候,如牡丹般艳丽逼人。
而此时一身最干净,简单的僧袍,充满灵气的眼帘一瞭,超凡脱俗,空灵又玄妙。
康熙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每日弹琴的人忽然不弹了,他觉得没意思就来找温云舒。
身边带着的黑脸汉子叫哈尔,他说:“温大人一定是去看他夫人了。”左不过两步路,他便跟着找了过来。
哪知那里面没有温云舒,倒是跪着一个穿着僧袍的人,背影挺的笔直如寒雪中傲立的红梅,灰色的僧袍下露出一截如玉般白皙的颈脖,侧着身子对着他,僧袍底下的半张脸已是绝色。
康熙爱美人,自己后宫里就有不少,娇俏艳丽的,温柔如水的,活波动人的,应有尽有。
但这般像是天山上的雪莲般的人物,他可是第一次见到,那张脸他都没看个清楚,但凭身上那空灵的气质,便勾的他挡在门口足足看了好久。
直到身后传来一身淡淡的:“爷?”温云舒一脸从容,淡定如神的走上前。
而前方一直跪着的人闻声也扭过脸来,那张脸轻颦浅笑,眉目顾盼流离,明艳逼人的五官中又带着几分高洁素雅,抬手之间超凡脱俗自有一股清灵空幽之感。
她扭头,见到这么多人脸色如常。
只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珠子,盯着温云舒看。
“大少爷?”屋子里静悄悄,直到温云舒身后的侍卫跟着唤了一句。
康熙皱眉,就见温云舒扭过头对自己镇定自若道:“小儿顽劣,还请爷莫怪。”
他行为淡然,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
康熙自小看美女,从没出错过,更何况是将男人看出女人?
收敛起表情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