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了扭身子:“我给叔叔道歉了。”
苏母笑看了眼颜东铮:“罚了没?”
“面壁思过三小时。”
苏老立马心疼道:“重了。”五岁的孩子哪能一站三个小时,也不怕伤了小儿的腿。
“不重点,我怕她不长记性。”农村嘛,小儿淘气,偷瓜摘果的家长不在意,今天抓住打骂两句,明儿照犯,稍不注意就左了性情。
“大姐,吃饭吧?”保姆出来问道。
苏母点点头,大家洗手入座,一大盘蒸螃蟹,一馍筐蒸玉米、白薯、芋头,另有几道菜,蒸儿炸、爆肚儿、蒜汁灌肠、拍黄瓜,酸辣汤,配有黄酒和鲜炸的蜜桃汁。
京市人食蟹,讲究七尖八团,意思是七月尖脐者丰,八月团脐者肥。
七月底买蟹,多挑尖脐者(雄)。
无黄,剥了蟹肉蘸汁来吃。
所谓的蒸儿炸,是一种类似水煎包的食物,以老南瓜为馅,佐以香菜、胡椒面,包成大饺子,蒸至半熟,用羊油烹炸。
特别焦、特别脆。
调一份醋蒜汁蘸着吃,别有一番风味。
秧宝小,脾胃弱,沐卉只给她剥了半个螃蟹,另夹了蒸儿炸和爆肚儿给她。
吃完饭,沐卉留下跟苏母说话,秧宝和苏老、颜东铮出门溜弯。
远远地就听花园里有小儿在唱:“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
一人分饰两角,唱得似模似样。
秧宝听着耳熟:“苏爷爷,是任小山?”
苏老颔首:“听你任爷爷说,小山在跟人学黄梅戏。”
“他不上学了吗?”
“被学校开除了,再换,人家不收,他也不愿意去。”
颜东铮凝了凝眉:“小山跟秧宝差不多大吧?这么小不上学,难道要唱一辈子戏?”
“比秧宝大半岁,说是上学不行,唱戏上有几分天赋,他自个儿也喜欢。”
颜东铮“呵”了声,神情里说不出的讽刺,小儿初生,哪个不是一张白纸,性格、爱好、品德,无不是环境、父母家人引导结果。
五岁的小儿,知道什么是欢喜生厌,不过是大人念叨的多了,再加上环境的影响,情绪使然。
苏老余光扫过颜东铮面上的表情,无奈道:“这事我也不是没有跟你任叔提醒过,再怎么说,军人的后代,去学戏……”老观念在哪放着呢,苏老总觉得唱戏也好,如秧宝演戏也罢,都不是什么好职业。
“你任叔回家发了次火,结果,小山胆小,吓得夜里发烧,一度烧到40度,人差点没烧傻了,家里小山他姑已经疯了多年,再来个傻子,你任叔哪受得了。再加上,小山他妈闹腾得不行,说是她自个生的孩子,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碍着谁了?这还咋管,你任叔索性就放开了手,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罢,人生不过百年,活着做点喜欢的事也行。”
这态度,颜东铮不敢苟同,小山的性别认知本就已经错了,再扮男扮女地学戏,岂不是更加扭转不过来了。
说着,三人走近了小花园。
“秧宝,”任小山长长的水袖一挽,快步跑了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晚饭前。”秧宝好奇地摸了摸他的戏服,“小山,你以后都不上学吗?”
“上啊,老师教我唱戏,也教我识字。”
“学戏苦吗?”
小山长袖一甩,再抖着手一点点收回:“还好吧,吊嗓、记台词、肢体训练……挺好玩的。最主要的是,没人说我不男不女——娘,也没人再说我是男孩子了。”
秧宝皱了皱小眉头:“你本来就是男孩啊。”
“秧宝!”小山脸一板,气得跺了跺脚,“你再说,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秧宝身子一扭,跟着气道:“不玩就不玩,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哼,绝交!”任小山长袖朝秧宝一甩,气哼哼走了。
秧宝被他的袖子悠得脸疼,气得叉腰喊道:“绝交就绝交,当我稀罕跟你玩啊!”
季司令被小李催着出来走走,刚到小花园,就见秧宝叉着腰,气成了小青蛙,哈哈笑道:“秧宝这是怎么了,跟谁闹别扭了?”
秧宝一指气冲冲走出花园的任小山:“还不是他,明明长了小丁丁,偏要当自己是女孩子。”
季司令回头瞟了眼:“瞧着眼熟,谁家的孩子?”
小李知道季司令日理万机,些许人事根本记不住:“任老的小孙子,任小山。”
“铭川家的?”
“是。”
“我记得……”季司令想了想,“他家这个孙子从小就当女娃娃养?”
小李应了声,不免多了句嘴:“长年的女孩装扮,养的他自己都觉的自己是女孩子了。”
季司令蹙了蹙眉,能叫小李专门提醒,这说明,孩子的性别认识已经出现了问题:“明天跟铭川说一声,让他把孩子送去西山参加集训。”
提起少年集训班,小李正好有事要报:“下午,西山那边打来电话,说有几个孩子养得娇气、任性,下午罢课出逃,人虽然找到了,可有两位受伤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