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做百花香包,明儿一早要送去绣阁贺新人。”
他点了点头,又沿着花架,踱步去虚白室窗下,隔着窗问甜酿:“妹妹做什么呢?”
甜酿不看他,将下颌抬一抬,指着紫苏几人:“写了几个大字,厌了,看她们几个忙,消磨度日。”
他笑:“妹妹来外头坐,我教妹妹写字?”
“不写了。”甜酿闻得他身上酒气,略微皱眉,“想歇歇。”
施少连从屋里绕进虚白室来,见桌上铺了几张宣纸,有浅淡墨迹,正是甜酿先前练的字,拾起来看看了,点头道:“妹妹的字,日日都有长进。”
甜酿仍是倚在窗上,和外头婢子说话:“花瓣放在日头下多烘一烘,不然容易生霉。”
那头宝月应了一声,施少连见她不理睬,上前凑近她,冲着甜酿呼了口气。
她闻得酒味,扭头见他笑吟吟的盯着自己,将纨扇挡在面前,蹙眉问他:“怎么?”
他能察觉她满腔抑制的不耐烦,不以为意,也半倚在窗上,一手偷偷去牵她的手:“妹妹心不在焉的,在想些什么呢?”
“没想什么。”甜酿在底下推拒他的手。
一来一往,一拉一甩,一递一退,眉眼交锋,嘴上却正儿八经说话。
两人已有了云/雨私情,总是有些不一般的神色,相处也不似以往,廊下还坐着婢子,正对着两人而坐,抬眼望去,只觉这兄妹两人倚窗相对的姿势亲昵异常。
施少连将甜酿顺手一拉,离开窗子:“我陪妹妹写字。”
他将甜酿牵着桌前,挽袖沾墨,将身体挺如青柳,凝神挥笔,对着甜酿的字仿了一行,招她来看,嘴角有些得意之色:“是不是比你的好一些。”
甜酿默不作声瞄了两眼,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听进他的轻笑,指间被塞入一只毫笔,他将她拖至桌前,环在怀中,握着她的手:“我教妹妹写。”
墨迹沾在宣纸上,她握着笔,随着他的用力在纸上游走,腰间被长臂搂住,后背紧贴在温暖的怀抱里,温热唇贴在她耳边,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其他,声音又哑又热:“早想这么教妹妹写字。”
她看着面前白纸黑字,声音沉静:“她们都在窗下,轻易就能看见我们,也很容易听见我们说话。”
“嗯。”声音哑哑的,带着温热热的潮气,啄了啄她白玉似的耳垂,“那有什么要紧的...”
“你说过,先不会动我的。”
施少连轻笑,将目光定在墨字上:“只是逗逗你...谁让妹妹一听见喜哥儿说起杜若来家,心绪就有些浮躁,是想起张圆来了么...不然也不会掐着我和紫苏说那些话...”
甜酿心头微微抽痛:“张圆...张圆如何了?”
“自然是挂心你,不然也不会遣杜若来家问你的消息。”他将下颌搁在她肩头,半眯着眼,“如今知你回家,明日况家迎亲,他必得来想法子见你...他是不是还送给过妹妹一本《说文解字》,妹妹把书寻出来,在书里把话说明白,我明天还给他。”
隔了片刻,他沉吟,又道:“还有以前来往的那些物件,或扔或毁,也该了结。”
她盯着眼前的东西不说话,眼眶微热,鼻息急促,肩膀胸脯也轻轻起伏,施少连听着她的急促呼吸,将她的脸庞扭过来面对他,只见黑白分明的眼里,满眶的泪意,潋滟水波,盈盈水□□要倾泻而出。
他心疼至极,温声安慰,指尖去抚她的细眉:“别哭,别哭...”
又温柔道:“妹妹在这落泪,人家家里还指不定多欣喜,我听说张、赵两家近来走的近...想必等这阵儿风波过去,张、赵两家也要结亲了吧。长痛不如短痛,妹妹倒不如早早割舍为好,也省的以后落人口舌,那些旧物一类,若妹妹不忍见,我来替妹妹处置...”
甜酿将泪生生憋回,咬牙:“不必,我自己来。”
他宠溺在她眉心一吻:“收拾干净,千万别漏了,若有些东西实在喜欢,我补给妹妹就是。”
张圆送的无非书本笔墨,再就是胭脂钗环和一些零碎的小玩意,施少连识得出来,甜酿憋着一股劲,将他推开,他也不甚在意,看她在书箧里翻腾。
施少连从地上拾起一本半旧又被仔细修补的《说文解字》,面上噙着温润笑容,倚着窗翻看书页,眉眼之间满是自得和惬意。
何必要忍耐,何必要退让,何必要心不甘情不愿的守着,属于他的东西本就不多,遇上合心意的,就抓紧在手里,慢慢打磨,水滴石穿,总有一日会变成他的所有。
甜酿将东西收拾出来,俱堆在虚白室的地上,施少连将那本《说文解字》翻出来,翻读其中用炭笔画出的字词,而后握着甜酿的手,用毫笔在书里圈出了两个墨字,唤过宝月,将东西装进匣子,送去了外间。
她冷着脸,瞧着他自得神色,心中只觉狼狈又麻木,施少连去捉她的袖子:“我和妹妹出去走走。”
去的原来是绣阁,宝月也跟着,时辰已不早,正是晚饭前光景,女客都散尽,只有苗儿在,见施少连和甜酿一道来,欣喜万分:“甜妹妹。”
绣阁原是甜酿的屋子,这几日装扮得喜气洋洋,大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