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 端午,大曌有传统的佩灵符、簪榴花、归宁和赛龙舟等习俗,其中赛龙舟是最受欢迎的活动。
京城外有一条江河, 东岸种了片海棠。此时正是花开之际,樱粉的海棠花挂满树枝。树影倒映河中, 水天相接, 如梦似幻。
一大早就有人开始在海棠树下摆摊了, 挑担的也提前从家中出来等候。
辰时过后,夫人小姐们乘马车而来,各自在河畔选一块空地,摆上桌椅,撑着伞,准备看赛龙舟。
以往这样的事裴府并不参与, 不过此前沈栀栀无意提了一嘴。裴沅祯便问:“你想去看?”
沈栀栀点头:“我还从未去看过呢。”
“行,届时我陪你。”
是以,裴府下人也早早地来此占了个位置。因得知是裴沅祯要来看赛龙舟,各家府上自觉地把最前头位置让出来。
到了巳时,裴沅祯才匆匆从宫里出来,去平福巷接上沈栀栀后,带着她朝城外江岸而去。
“你今日不忙了吗?”沈栀栀问他。
裴沅祯摩挲着沈栀栀的手, 目光清浅愉悦:“忙, 但也可抽空陪你一会。”
“一会是多久?”
“你想多久?”
“这哪是我能想的?”沈栀栀说:“你若是忙只管去忙好了, 我约了冰倩姐姐,还有刘淳和陈将军他们, 不寂寞的。”
为了尽量避免裴沅祯吃醋,沈栀栀如今都不喊阿焕哥了,改成了陈将军。
却不想, 即便如此,裴沅祯也不满意。
他听了后,语气凉凉:“你言下之意嫌我多余?”
“......”
沈栀栀憋了憋,说:“我哪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的事吗?”
“那你就不想让我陪着?”
“行吧,你想陪着就陪吧。”
“你看起来很勉强。”
“......”
沈栀栀耐心哄:“一点也不勉强,有大人陪着我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是么?”
“嗯。”沈栀栀尽量真诚地点头。
裴沅祯斜眼:“但你看起来并不热情。”
“......”
沈栀栀强颜欢笑,将唇角拉起,僵硬说:“这样够热情了吗?裴大爷!”
裴沅祯见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爱得很,一把将人拉入怀中。
马车到河畔时,龙舟赛已经开始。
还未下马车,沈栀栀便听见一阵阵喝彩声。
裴沅祯牵她过去。
人少的地方还好,到了人多的地方,沈栀栀便不肯再让他牵了。
她径自挣脱开来,将手藏在袖中。
裴沅祯似笑非笑睨她,也没勉强。
他走在前头,沈栀栀紧跟其后,一路顶着夫人小姐们打趣的目光,到了最前头的位置。
刘淳和阿檀早已在那等待。
阿檀抱着块甜瓜对她招手,见到裴沅祯,又怯怯地收回去。
沈栀栀好笑,走过去捏她的脸,转头问时菊:“陈将军和冰倩姐姐还没来吗?”
时菊说:“陈将军派人来说还有些事忙,尤小姐兴许是路上耽搁了。”
沈栀栀点头,随后在裴沅祯身边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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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尤冰倩刚从医馆忙完,带着婢女打算去寻沈栀栀。
然而到了河畔,远远地看见父亲,她停下来。
“小姐,”露秋也看见了,说:“今天尤府的女眷也来了。”
尤冰倩点头,她家摆了张桌子,庶兄和庶妹都在。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见礼,那厢尤大人似有所感转头看过来。
父女俩视线对上,尤大人冷冷地别过脸。
尤冰倩抠着指腹,微疼,心也微凉。
“露秋,”她说:“随我过去。”
她走过去,在尤大人两步之外停住,福了福:“父亲。”
尤大人拉长着脸,目视前方不予理会。
尤冰倩张了张口,很想问他旧疾好些了没,然而她还未说话,旁边的庶妹先笑起来。
“咦?这不是姐姐吗?”她惊讶地上下打量:“几日不见,姐姐怎么变成......”
她捂着嘴,面上一副心疼的神色:“姐姐,你好端端的贵女,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我听说姐姐自己开了家医馆,姐姐怎么还是不通事?”她走过来,挽着尤冰倩:“姐姐曾经是京城贵女的表率,如今整日抛头露面,还跟阿堵物打交道,你知道她们背后怎么议论姐姐吗?我听了都气得很。姐姐这样执拗,且不说咱们家名声好不好听,就说姐姐一身的诗书才华岂不可惜?”
“姐姐快跟父亲服个软如何?外头那些事别掺和了。父亲也是为你好,姐姐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父亲的头疾......”
“住嘴!”尤大人沉脸:“你莫要跟她多说,她已经不是你姐姐。”
尤大人性子耿直,说这话毫不避讳旁人。
周遭有人悄悄投眼过来。
尤冰倩身子晃了晃,面色发白。尽管知道父亲脾性如此,可听他不留情面说这些话,仍是难过。
她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