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计被沈栀栀发挥了个淋漓尽致,等侍卫把全部银钱挖出来时,裴沅祯自己都惊讶了下。
“沈姑娘藏得很隐秘。”侍卫说:“属下寻了数十个地方才寻到,有的甚至藏在墙头瓦缝中。”
侍卫把挖出来的钱一吊一吊地掏出来,约莫有二十多吊钱,其中还有两锭银子。
裴沅祯望着那些零零散散,用绳子绑成死结的铜钱,默了会。
沈栀栀这会儿是真有点后悔了,她望着幽深的厅堂,小声喊:“大人?”
回音像水波一样从远处荡回来,令人心肝胆颤。
沈栀栀想打退堂鼓,转身去开门。然而使劲拉了拉,门却纹丝不动,也不知是被人上锁了还是怎么的。
她靠在门边,深呼吸:“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就着灯火的昏暗光线,沈栀栀缓缓往里走。
墨韵堂是一座呈长方形的建筑,沈栀栀走在厅内像是穿过一座隧道般漫长。
她边走边小心翼翼四处查看,这里头居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走到尽头时,总算见到一点天光。绕过巨大的金丝楠木玄关,后面是一处跨院。
跨院不大,紧接着是一座古朴精致的阁楼,门头匾额上也是漆黑耀金的三个大字——“清风阁”。
不过清风阁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沈栀栀上前推了推,没推开。
思忖片刻,她后退几步,望着二楼的方向喊道:“大人,吃饭啦。”
喊完,她等了会。
“难道是没听见?”沈栀栀嘀咕,抬手放在嘴边,加了点嗓门:“大人,下来吃饭啦。”
她又等了会,仍旧没人回应。
担心热乎的饭菜变凉,也不想自己到手的二两银子白费,沈栀栀咬牙,再次上前推门。
这一回,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沈栀栀走进去,黑暗中突然一道白光闪现,有个庞然大物朝她扑来。
那东西扑到近前,沈栀栀才看清是一只长毛大犬。
是真的大,身躯比人还健硕壮实,张着血盆大口和一根长长的舌头。
沈栀栀被吓得跌在地上,发出“啊”的一声。
她惊恐地捂住脸,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变成这恶犬的盘中餐而悲愤。
那恶犬一步一步靠近,喉咙里还发出嘶嘶的滚动声,大脑袋在沈栀栀的身上不停嗅。
沈栀栀连声音都是颤的:“狗大人,我的肉不好吃,我体格瘦,还长得丑。全身就几块骨头,你放过我行不行?”
可惜恶犬没听懂她的话,继续在她身上嗅,湿漉漉的舌头还碰到了沈栀栀的脸,似乎是在考虑从何处下嘴比较好。
“我是真的不好吃啊,我就是个烧火的,还没洗澡,身上烟熏味重。我......”
沈栀栀顿生悲凉,开始呜呜咽咽起来:“我今年才十七,还没嫁人呢,想不到就要这么死了。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还没捂热乎,也不知道死后归谁。希望是时菊,时菊她家穷,爹娘等着她挣钱回去给弟弟看病。唉......”
说到这个,沈栀栀又想起来:“我床头藏的钱不多,还有几包铜钱埋在院子的树下,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
沈栀栀哭着碎碎念,恶犬也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它张口就要咬下来,沈栀栀脑袋空白,闭眼。
“阮乌。”
这时,不远处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在唤这只恶犬的名字,它听到后立即停下来。
沈栀栀惊魂未定,良久,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她迟钝地抬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屏风下,一个男人对窗而坐,窗外透进来一束浅淡的光,照着他半边身子。
他的脸隐在黑暗之中,沈栀栀看不清。但看清了他身上衣裳精致的花纹,还有骨节分明的手。
沈栀栀被他手上的东西反光刺到了眼睛。
那是一把长剑。
这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擦拭剑锋。
春寒料峭,烟雨朦胧。
翠柳下鬼鬼祟祟地聚了几个年轻俏丽的小丫鬟。
小丫鬟们个个红着脸,强忍羞臊地听沈栀栀侃京城第一风流贵公子的艳闻轶事。
“那如茵姑娘自从见了他一面就害相思,茶不思饭不想,短短半个月瘦了一大圈。”
“呐....”沈栀栀神神秘秘地从袖中掏出一叠帕子,展开数了数,共五张。她说:“我托人弄到无瑕公子用过的帕子,你们想不想要?”
她轻扬雪帕,薄如烟的料子流光溢彩,香气阵阵。
“想!当然想!”
“老规矩!”沈栀栀伸出一只手:“十文钱。”
“十文啊?”其中一个丫鬟顿时犹豫起来:“一匹绢才七文钱,你这也太贵了。”
“我卖得贵?”沈栀栀瞪大眼睛:“这可是无瑕公子的帕子,在外头许多贵女都愿意花银子买呢,我这还是看大家同是府上做事的姐妹,才特地给你们便宜的。”
“这......”
沈栀栀拿帕子在这丫鬟面前扬了下香气:“到底买不买?不买我走了,还得回去干活。”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