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常大人所料, 裴沅祯突然在岱梁现身,顿时惹得岱梁上下人心惶惶,朝堂内外也纷纷侧目。
这日, 荷县县令杜梁志气急败坏回县衙,就见孟钦德好整以暇地坐在前堂。
“孟大人, 裴沅祯居然在岱梁。”他走进来。
孟大人没理他,兀自喝茶:“杜大人少安毋躁,先坐下来吃杯茶。”
“我吃个鬼的茶。”杜梁志踱步:“裴沅祯居然在岱梁,何时的事上头一点风声也无, 这让我如何喝得下茶?”
“为何喝不下,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杜大人若是行得正坐得直, 怕什么?”
“我......”杜梁志顿住,片刻后,又慌忙踱步起来。
“我有什么坐不直?荷县水灾是天灾, 民乱也是跟政令有关, 关我杜梁志什么事?”
“既如此,你怕什么?”孟钦德冷笑:“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你上头不是还有人吗?”
“孟大人这是何意?”
“明面上的意思。”
杜梁志停下来,仔细打量他:“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又问:“什么京城来的富商,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富商, 那宋公子就是裴沅祯,是也不是?”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想让我入圈套?”
孟钦德没说话, 继续若无其事喝茶。
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好好好!好得很!竟不想我杜梁志阴沟里翻船,栽在孟大人手上!”杜梁志说:“别忘了,当年可是我岳父提拔你, 你才有今日,不然你依旧是那个粗鄙粪夫。”
孟钦德年轻时家里穷,父亲去世,母亲为养他专门帮富人家挑夜香。那富人便是杜梁志的岳父刘老先生。
刘老先生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举人老爷,有一次无意中撞见帮母亲挑夜香的孟钦德,便闲聊了两句。刘老先生对他很是赞赏,当即收他为徒,供他读书科考。
彼时杜梁志也是刘老先生的学生,两人从小相识。因孟钦德曾帮母亲挑过女子夜香,一直被人诟病,杜梁志还安慰过他不必介怀。
后来,两人同场科考,同朝为官,关系亲如兄弟。直到多年后,杜梁志渐渐暴露秉性,人各有志,孟钦德就鲜少与他来往了。
如今,杜梁志撕开孟钦德丑陋的伤疤,以此泄愤。
孟钦德果真变了脸。
“恩师提拔我,那是我欠恩师的情,与你有何干系?”他站起身:“你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整个荷县,你睁开眼看看,你为了那些私欲祸害了多少百姓!”
“你配跟我讲恩情?再大的恩情也大不过苍生!父母官民之父母,民之好好之,民之恶恶之。可你呢?是如何做的?”
杜梁志死死盯着他。
想到什么,他立即转身出去。
“晚了!”孟钦德提醒他:“你府上都被搜了个底朝天,连你书房的那些也被抬走了。”
杜梁志大怒,立马抽出身上的刀朝孟钦德砍过来。孟钦德身边的护卫眼疾手快迎上去,抵住了这惊险的一刀。
“你以为我会怕?”杜梁志冷笑:“搜走的那些账本半真半假,只有一本是真的,可具体是哪一本,天底下只有我杜梁志一人能分辨。”
孟钦德道:“这无需你操心,首辅大人聪慧过人,他自有法子。”
“孟狗彘!我跟你同归于尽!”杜梁志提刀再砍。
顿时,杜梁志的护卫和孟钦德的护卫打起来。
一拨人斗了约莫两刻钟,门外冲进来一群人。个个玄色甲衣,长刀肃杀,将杜梁志等人团团围住。
“我等奉裴大人之令,捉拿姦贼杜梁志,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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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隼鹰飞书划过千里夜空,送到京城。
一人捉了隼鹰,将腋下的信筒取出来看,面色大惊。
“杜梁志被抓了!”
“怎会?”
“裴沅祯无声无息出现在岱梁,发现了火药毁堤的事。”
“这......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他查到,我们都要完。”
“杜梁志狡猾,能相安无事这么些年,定有自己的保命之策。那账本在他手中一直未销毁,很难不保证他会以此向裴沅祯投诚。”
“裴沅祯是何人?岂会收一个叛徒?再说杜梁志在荷县做的事可不干净,桩桩件件都置他于死地,裴沅祯定不会饶他。”
“裴沅祯此人向来坚忍谋略,为查清真相,说不定会假意接受杜梁志投诚。”
“那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让杜梁志闭嘴,人死了,大家就太平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有人问:“杜梁志现如今在裴沅祯手中,要他的命恐怕不容易。”
“有一人可以。”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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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祯回程这一路走得不慌不忙,路上遇到好景致还会吩咐停下来欣赏。
沈栀栀觉得裴沅祯自从恢复裴奸臣身份后,行事就莫名其妙起来。自己要赏景不说,还非得拉她一起。
大冬天,满山的枯草黄叶,树枝凋零残败,那是什么景?
有病!
冻得她冷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