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栀回到屋子,把钱袋放桌上,又跑去柜子里取出个方形的小匣子来。
里头放着本皱巴巴的册子,还有炭墨。
方月见她一文一文地数钱,数好一部分就用绳子串起来打死结,再记录在册子上。
其神情认真,动作熟稔,令方月目瞪口呆。
同时也心下复杂。
怎么说呢?她还是头一回见沈栀栀这样的人。
说她傻有时候却很机灵,但若说她机灵,可有时候却傻愣愣地做些不怕死的事。
然而,最令方月想不通的,就是大人对沈栀栀的态度。
她十二岁入府,满打满算在府上也待了四年了。这四年间,她还从未见过大人身边有婢女,即便是女人,也从未待在大人身边超过一刻钟。
哪怕是储玉院,那些名义上属于大人的女人,大人也从未正眼看过。
可这个沈栀栀,一次次地令她刮目相看。
譬如沈栀栀今日做桂花糕给大人尝,她原本以为会是徒劳,大人身份尊贵岂会尝一个婢女做的食物?
却不想,大人不仅尝了,还赏了一筐荔枝。
方月再次定睛打量桌边数钱、越数越兴奋的人。
论姿色,算是清秀,但比不上储玉院的女子。论才学......也没什么才学。
可大人到底喜欢她什么?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厢,沈栀栀数好钱了,捧着脸思考。少顷,开口吩咐:“方月,你去找个梯子来。”
方月回神:“姐姐要梯子做什么?”
“你去就是,找个长些的啊。”
“好。”
方月去了,过了会扛了把梯子过来。沈栀栀接过后,将她撵出屋子,把门闩上。
她叉腰仰头四望,最后盯着横梁,合掌一拍:“就那了。埋树下、放瓦缝里都不安全,还是得藏横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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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荔枝令沈栀栀发了笔横财,也让她尝到了甜头。
于是她做了个决定——裴奸臣要讨好,钱也要赚。
两手抓!
因此,沈栀栀冥思苦想一宿,打算在前院给侍卫们卖帕子。
帕子当然不能再卖无瑕公子的,不过前两日她去怀松县时,无意中听说京城凝香馆有位花魁娘子,一手出神入化的琵琶名声大噪,令无数达官贵人们追捧。
沈栀栀想了想,不若就卖花魁娘子的帕子得了。
她买了几匹素绢,又私下请后院的绣娘绣上紫荆花,再用自制的花露浸泡数日。
如此,香喷喷、华丽丽的花魁娘子帕子,瞬间像那么回事。
裴府的侍卫比小厮还多,且大多是光棍,私底下谁没个遐思?
是以,当大壮帮沈栀栀悄悄宣传了一番后,帕子出乎意料地卖得好。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沈栀栀为了她的生意忙得打转,每回伺候裴沅祯用完膳,就很快不见踪影。
这日,裴沅祯用完晚膳把她喊住。
“上哪去?”
“大人,”正要告退的沈栀栀停下,说:“奴婢回去干活。”
“干什么活?”
“呃......什么活都干。”
裴沅祯指尖轻敲扶手。
距离上次沈栀栀给他送甜食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放眼整个府上,除了沈栀栀大胆送吃食,已再无他人。
老实讲,裴沅祯有点惦念。
但不好开口。
默了默,裴沅祯还是挥退她:“下去吧。”
沈栀栀得了准许,毫无留念地转身出门。
她还得回去捣鼓她的生意,但在裴沅祯的眼皮子底下卖帕子,自然得隐秘行事。
每日傍晚到夜里戌时,是最佳时间,她真的忙得很。
只不过这半个月以来,渺得堂、墨韵堂以及清风阁的侍卫基本上都卖了个遍。
就剩下明辉堂的侍卫了。
沈栀栀边走边回头,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偌大的明辉堂,心一横。
罢了,有钱不赚是傻子。
她匆匆回到小院,从床下的箱子里掏出一叠帕子,往帕子上洒了些花露后就出门。
方月正巧端东西过来:“这么晚了姐姐要去何处?”
方月最近热衷于给她滋补,沈栀栀忙着出门,利索地接过碗一口喝尽。
她说:“我得去忙一会,晚上你先安置,给我留门就是。”
方月点头:“好,姐姐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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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沿着回廊径直来到明辉堂。此时里头灯火通明,裴沅祯还在忙事。
她观察了会,藏在柱子后学鸟叫:“啾啾~啾啾~”
门口的侍卫发现她,有人走过来。
“沈姑娘有何事?”
沈栀栀笑盈盈问:“那个......帕子的事,大壮应该跟你们说过了吧?”
提起这事,侍卫不自在地咳了咳。
“是有说过。”
“凝香馆的花魁娘子想必你们都听说过,这位可是引得京城无数公子哥追捧的美人。”
“呐......”沈栀栀从袖中掏出帕子,特地数了四张出来,说:“这是她最喜欢的帕子。你们守门的有四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