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人总是在一路走, 一路丢。
捡起的又扔下了,扔下的就忘记了。如此反复,直至再也走不动为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曾经也正正经经拥有过的东西就随着岁月的流逝, 而慢慢地消失在了游安理的生活里。
像从未有过那样, 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所以当新来的非裔同事在情人节这天送上花束和蛋糕的时候, 游安理也只是一如既往地回答:“谢谢,你值得更好的。”
周围那群围观的人顿时发出了爆笑声, 这让游安理意识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我就说她不记得吧,谁打的赌, 快把一百美金给我。”
“艾莉森,你早该提醒一下她的, 这样你就不会输掉一百美金。”
“别幸灾乐祸了,乔治,输掉的人还有你。”
“……”
最后游安理还是收下了那束花,以及那个全项目组的人为她订购的——生日蛋糕。
感谢这群放着大堆工作不做的闲人,她在时隔五年之后,又度过了一个吵闹的生日。
这里的人总是喜欢狂欢派对、沙滩泳池、还有加了冰的威士忌,游安理在这些人之中, 就像一个异类,一点也不讨喜。
但只要老板满意她,就没人能动摇她的地位。
这不是一个讲究人情味的地方,而是残酷无情、充满斗争和野心的金字塔。
游安理置身在这个地方, 能将应对人际交往的大部分精力都省下来,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上。
而她也并非不懂人心。
恰恰相反,她从有记忆以来,就在学习这一项生存必备的技能。
所以投身于事业的三年来, 游安理如鱼得水。
唯有心底仍是一潭死水。
热衷于派对的人借着她的生日,又尽情狂欢了一场。
艾莉森端着酒杯回来时,能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追客户的她都有些站不稳了。
游安理替她拉开吧台旁的高脚凳,看着她坐下后,才收回视线,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也许是气氛,也许是酒精,也许是别的原因。
总之当艾莉森开起那些没尺度的玩笑时,游安理竟也神情平静地接了话。
“大概还有性。”
——在她的生活里,跟“生日蛋糕”一样早就消失了的东西。
“哦,当然,你就像台机器一样,怎么可能会有性生活。”
艾莉森哈哈大笑了几声,这声音在那群玩疯了的人制造出的噪音下,倒也不显得刺耳。
笑过之后,她又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小声说:“但说真的,安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需要一点正常的发泄,你这样下去迟早会不正常的。”
游安理抿了口酒,语气淡淡地回答:“没关系,我原本也不太正常。”
艾莉森有些冒犯地瞄了她一眼,表情古怪地问:“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
游安理原谅她的口无遮拦,反正这姑娘喝完酒的第二天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实践出真知。”她随口终止了这个话题。
但实际上,游安理知道这句话带着一点欺骗性。
她并非是在实践之后证实了自己的“不正常”,而是因为那点与常人不同的情况,让实践变得比较困难。
尽管她曾经克服了这个困难,却也还是在之后的漫长独居生活中,放任了自己的“不正常”。
人常说,食色性也。
游安理却天生对这两者都没有很强的**。
能吃饱就绝不多吃,也不追求味蕾的更高级享受,哪怕她现在已经有了这种能力。
而追求美好更不是她的人生目标,所以“食”与“色”,对她来说都不具备吸引力。
但“性”的滋味,她却是充沛体验过的。
正因为体验过了,才能在繁华迷人眼的世界里独善其身,不好奇,也不跃跃欲试。
原本游安理以为,自己也许有一天会再次经历一场感情,也许不会,但无论如何作为人的七情六欲,她已经尝过了,也就不在乎得失了。
直到一场病的到来,将她本拥有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走,**也好,情感也罢,都急剧褪色了。
大概艾莉森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曾经喝醉后的一句无心之言,会一语成谶。
在尝试自救的整个过程里,“性”是一个避不开的话题。
最早接触的医生也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她这件事。
但游安理会按时吃药,会完成每天的健身任务,也能日复一日地吃着那些寡淡无味的食谱,却没办法对任何人产生冲动。
就好像一个能力从她体内消失了,连血液都成了一种平和的温度,不再燃烧,不再沸腾。
她也尝试过一些助兴的东西,就像曾经搜寻的那些影片一样,在这个国度,做这件事变得更简单方便,还有无数伴生的产品供她挑选。
游安理学着取悦自己,和自己的身体。
万幸的是,身体的感知没有消失过一分一毫。
但不幸的是,她的身体越快乐,她的头脑就越清醒。
如果游安理没有尝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