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颜的心情也很差,没有搭理任何人发来的消息,一门心思都在派出所那边的进度上,每天起码要问左增岳三次“那个人什么时候坐牢”。
虽然她心里也很清楚,司法程序是一个必然的经过,谁急也没用,她也没有想过要自己爸妈去帮忙走关系——就是想,他们也不会同意。
但她一天看不到那个人被判刑,就一天没办法好受。
每天夜里,等三楼没有动静之后,左颜就悄悄溜出房间,无声无息地打开对面的卧室,溜进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再提前出来,回自己卧室,躺上床假装没离开过。
游安理虽然没有禁止她这样做,但左颜知道她有很多顾忌,所以一直很自觉地遵守着这个心照不宣的规矩,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大咧咧,横冲直撞。
好在孟年华和左增岳的年假并不长,要一边顾着工作,一边为了案件的事情奔波,没有那么多时间待在家里,留意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左颜花了几天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的后遗症,从左增岳那里得知的关于游安理的过去,也在很大程度上冲刷掉了她自己的恐惧。
最后剩下的,只有说不清的低落和难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句话,成了左颜再也没办法说出口的提问。
比起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现在的她已经很了解这个人了。
哪里还有为什么?
游安理的“不说”,从来不是针对她一个人。
正因如此,左颜才终于发现,自己不会是游安理心中的那个“例外”。
游安理不信任别人,也同样不信任她。
在她这里,游安理并没有那么多的安全感。
是的,安全感。
从很早以前,左颜就发现了游安理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在不熟悉的环境下,游安理绝不会脱衣服睡觉,尤其是在酒店里,她总是穿得严严实实,随时能掀开被子跑出房间。
左颜还在心里笑话过她——这是防火灾还是防地震啊?要是地震的话,那可能来不及跑出去。
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后,游安理终于在她面前脱掉了衣服睡觉。
到这一步是很不容易的,最开始连亲吻都不那么热衷的人,在左颜明里暗里的“攻击”下,才迈过了那条界线,往真正意义上的“恋人关系”靠拢。
然而游安理愿意触碰左颜,不代表左颜能在同样的程度上去碰她。
从脱衣服,到触碰,再到现在只差一步,每个步骤都费了左颜无数的时间和力气,甚至经常因为最后一步而怀疑游安理到底是不是“铁t”。
但她一次也没往别的方向想过。
于是事情发生之后,左颜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没忍住对刚刚经历了噩梦的游安理说出了那句话。
——“你一点都不信任我。”
她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这么意气用事的。
游安理比她遭受的痛苦更大,她却冲动地说出了这句像是指责的话,让她一说完就后悔莫及,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那之后,游安理依然没有给她一个下文。
却也没有把卧室的门锁上。
左颜狠狠地松了口气,在几天的时间里慢慢松懈了紧绷的那根神经,也慢慢拼凑出了游安理的过去。
关于她为什么对睡眠环境那么没有安全感,为什么总是在门后放一个玻璃杯,为什么抗拒脱掉衣服,以及——为什么不愿意被触碰那些地方。
女性的身份,给她带来了太多太多的麻烦和灾难。
所以她从来不在打扮上面多花一秒钟的时间,只保持最基本的体面和干净。
左颜想,也许游安理是真的厌恶女性的这个身份。
她的身上弱化了女性的大多数特征,即使生了一副美丽的皮囊,也不愿意利用它。
她很强大、理智,充满智慧和洞察人心的能力,可除此之外的一切,她都不打算给人看。
左颜试图了解她的内里,其实就是一种拆掉她的武装的行为。
无论是摘下她的面具,还是脱下她的衣服,本质上都一样。
左颜想要的很多,游安理有的一切,她都想要。
一路走来的每一次经历告诉左颜,只要自己不放弃,游安理的强硬也是会软下来的。
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还不具备让游安理卸下全部武装的能力。
那样的安全感,她给不了游安理。
春节结束之前,孟年华的年假就已经结束了,她多请了两天假留在家里,一方面是为了案子的进度,一方面是不放心家里只有两个人。
再三确认过“要不要把家政阿姨请回来”之后,孟年华见左颜态度坚决,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交代了一大堆之后就回去销假了。
左增岳的假期倒是没结束,但推不掉的应酬已经堆积起来,他也忙得整日不见踪影。
左颜发现自己并没有往年那么期望他们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相反的是,孟年华回去工作并且住那边的宿舍后,她还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每天早上提心吊胆地回房间了。
派出所那边的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