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床上开始的。
甚至不是在那个让她彻底失去理智的路灯下。
如果一定要去追溯,也许是她第一次在左颜面前释放闸门内的东西开始。
但她总是傲慢,认为自己总有办法收回来,总能再将闸门的开关重新锁上,所以纵容了自己的一次又一次。
直到被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左右,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甚至是职业素养。
——她第一次在一份工作结束之前,生出了率先终止合约的念头。
这和她长年累月经营的一切都背道而驰,而她竟然没有早一点察觉。
但游安理也不是真的那么迟钝。
至少在放弃那个难得的机会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左颜不会是她人生中的众多过客之一。
可具体是什么,又将占领她多少领土,是在放弃这个机会之后,她才恍然明白的。
——她的犹豫和挣扎,短得让人心惊。
游安理想,这或许会是自己人生中最不可逆转的一次“失误”,尽管她没有太遗憾。
而将来会不会遗憾,不在此刻的考量范围内。
因为她还有不少头疼的课题等待解决。
晚自习之前,左颜和李明明吴悦琳一起去了食堂,她晚上基本不在学校吃饭,最多带点饼干之类的小点心垫垫肚子,以免晚上回家后吃不下。
但今天为了答谢这两位肝胆相照的好同志,左颜非常豪气地拍出自己的饭卡,让他俩随便点。
吴悦琳还有点不好意思,只随便点了一碗红烧牛腩刀削面,她本来也不想晚上吃东西的,但天气冷了之后她的身体就受不住了,不吃点主食都没法坚持到回家。
李明明是真的没跟左颜客气,按照自己的饭量点了食堂里最贵的炒菜,一边点还一边对吴悦琳说:“你真别跟她客气,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吃她点东西怎么了?我们左颜同志富着呢,你放开了吃。”
左颜听得手痒痒,差点儿就在食堂里给他来两下。
“快吃吧你,这么多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吴悦琳看着他俩打打闹闹地走到角落的空位边上,心里有点小羡慕,酸酸涩涩的,但又很快给压了下去。
她放下碗,在左颜旁边坐好,搅拌着碗里的刀削面,边开口问:“所以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啊?离明年也就剩下一个多月了,而且只有周末有时间,能选的日子其实也就那么几个。”
他们学校已经比其他学校要好一些了,第一学期也还是周末放两天,等下学期开学,最多放一天,指不定还有各种补课,更没有空闲时间。
左颜请他俩吃这顿饭,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答谢吴悦琳的大餐不算在内。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面上却故作为难,扭捏了半天才回答:“我可能没法跟你们去了,因为高三嘛,我爸妈给我请了个家教,整天在我家里看着我呢,你看我这学期周末都没出去玩过,特别惨。”
左颜一边说,一边竭尽全力地卖惨,说得自己都快信了——反正也不算假话。
吴悦琳心有戚戚焉,对她投以同病相怜的目光。
“没想到你也一样,我妈陪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住,就是为了离补习班和学校都近,每天放学后就去补习班写作业,周末还是去补习班写作业。”
李明明听得头皮发麻,嘴里的炒菜都不香了。
他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她们俩,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个高三生。
“好像就我不上补习班?我哥问过我来着,我说不需要,他就让我自己决定了。”
李明明本来是有感而发,但话音一落,就看见了两道仇视的目光。
“……对不起。”
在左颜“声泪俱下”的卖惨之下,温泉之旅暂时被搁置了,作为补偿,她约定元旦节的时候请他们来家里吃饭,这个提议收到了一致好评,最后全票通过。
回教室的路上,李明明还啧啧称奇,跟旁边的吴悦琳说:“我发现左颜这个人就是重女轻男,你看我给她抄了这么久的作业,她也没说过请我吃饭,连一碗米线都没有过的。你俩一熟起来,她又是请吃食堂,又是请去家里玩,待遇差别也太明显了。”
吴悦琳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我之前跟她关系不太好,老感觉她有点……嗯,目中无人?反正现在觉得就是挺抱歉的,没想到她人这么好。”
李明明本来想说一句“你的感觉其实没有错,她就是不爱搭理别人”,走在前面的左颜忽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一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吴悦琳顿时脸一红,李明明反应过来后,也被搞了个大红脸,赶紧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左颜已经加快速度走远了。
她一边走在教学楼下,一边感慨:青春啊,蠢蠢欲动的青春。
回到学校后,左颜的生活又被硬生生给扳回了正轨,她依然是个苦逼的高三生,除了考试和作业以外,什么事也做不了。
更甚者,游安理也并没有因为她们之间做了那种事而对她有过一丢丢的手软,该写的卷子,该背的单词,那是一个也别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