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安理瞥了她一眼,忽然问:“你要怎么跟药店的医生说?”
左颜脑子一卡,默默闭嘴了。
这……
这是个问题。
对于一个连体检都想逃避妇科的人来说,光是描述一下病情,羞耻度就已经爆表了。
医生说不定还要问“怎么造成的”。
那她真的当场社会性死亡。
“放心吧,我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
游安理说着,从冰箱的冷冻柜里拿出一袋冰冻着的汤圆,问她:“芝麻馅还是水果馅?”
她们睡得太晚,一觉起来都没什么精神,也就没什么胃口,吃清淡点最好。
左颜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的缘故,一直不怎么有胃口,看见油腥都会有点反胃,口味倒是跟游安理同步了。
“芝麻馅吧。”
水果馅儿的汤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黑暗料理,就像蕃茄味的火锅汤底一样让她无法理解。
游安理关上冰箱,随口道:“这点还跟以前一样。”
左颜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但现在她看游安理已经戴上了有色眼镜,分不清有意和无意那就一律当作“故意的”来处理。
“谢谢关心,我本人没有什么地方是跟以前不一样的。”
左颜夹枪带炮地说了句,半点儿没掩饰自己的嘲讽。
游安理眉头都不带皱一下,抬手将一锅水放到集成灶上,开了火。
她拉开下面的消毒柜,拿出两个小碗来,才终于施舍了左颜一个淡淡的眼神。
“如果你的技术能跟以前一样,我会更满意。”
“……”
流氓!
被这么一打岔,最后左颜也没出门去买药。
汤圆下锅后,游安理去了趟隔壁拿床单,这一来二去,她算是彻底把左颜的衣柜给搬空了。
左颜看着她抱着的那一堆床上用品,以及最上面的几个装着日常用品的收纳柜,还想再挣扎一下,开口道:“等过几天我就搬回去,不会一直打扰你的。”
游安理也不拆穿她,把东西放回卧室里后,就到了厨房里关火。
左颜拿下汤勺递给她,白吃白住的她是真的不太好意思,但主动包揽家务就显得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只能在小事情上面搭把手。
两碗汤圆,其中一碗的汤水比另一碗要多。
左颜自觉地拿过多汤的那份,因为她喜欢喝汤圆的汤,暖和而且味道比较淡,可以缓解芝麻馅的甜腻。
但游安理不是个喜欢喝汤的人,她更偏向于什么都没有的白开水。
坐下吃饭的时候,左颜看着她倒了杯热水,发现这一点果然没有改变。
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游安理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左颜在这个安静的气氛下,又想起了刚刚那个被中断的话题。
她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拌着,时不时瞄两眼对面的人。
游安理今天醒来后的反应实在是太平常了,在浴室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也一样,平静得让左颜看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游安理回来后把她当成陌生人,或者干脆把那口恶气给出了,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左颜也是能想通的。
唯独这个发展让她感到茫然的同时,又毫无应对的办法。
左颜从来没有想过,她和游安理还能像现在这样,睡一张床,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游安理的自尊心那么强,连还她话费都能把她给彻底惹毛,就更别提后面发生的那些事了。
左颜其实是知道的,这几年里,游安理并不是一次也没回来过。
但她从来没有联系过自己,哪怕自己的手机号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有换。
有时候左颜也会觉得后悔,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她想方设法找到了游安理在国外的联系方式,却没有勇气打过去。
分开时说的话太伤人,太没有余地,堵死了她所有后悔的路。
左颜那时候想,游安理一定不会再理她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也许将来再见面,彼此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连一声问候都会冰冷陌生。
——最初的那几年,左颜总是梦到这个令她害怕的场景。
直到有一天,游安理真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再不吃,你碗里的就要冷了。”
游安理擦完嘴,一边说着,抬头看了过来。
左颜这才回过神,移开了一直盯着她看的视线。
吃了碗热乎乎的汤圆,游安理看起来也有了点精神,不再满脸困倦。
她单手撑着下巴,神态放松地注视着左颜。
顶着这明晃晃的视线,左颜这碗汤圆吃得很艰难。
等她吃完了,身体也变得暖洋洋的,左颜舒服得叹了一声,双手捧着碗开始喝汤。
“你刚刚在想什么?”
对面的人冷不丁开口,左颜一口汤呛了出来。
专挑她喝汤的时候出声,这个女人太阴险了。
左颜有些狼狈地放下碗,连忙抽了几张纸出来擦嘴和餐桌,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游安理撑着头,见她埋着脑袋不说话,漫不经心地说:“我猜是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