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管不到她头上。
她怕的是——今天晚上她妈要回来了。
左颜看了眼旁边商店里显示的时间,心都凉了半截,连忙跑到马路边,准备拦一辆出租车。
然而一掏裤兜,才发现身上就剩下几个钢镚儿,别说打车了,够不够坐地铁都难说。
左颜马不停蹄地赶到公车站,忍着满车的汗臭味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但公交车不是出租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绕了一大圈,耽搁了更多的时间。
等她好不容易下了车,还没走上回家的坡道,就远远看见了两个拿着手电筒往下走的身影。
瞅见他们身上的那身黑色西装,左颜就知道完了。
——她爸也回来了。
“小李啊,今晚上辛苦你们了,都先回去休息吧。”
“颜颜安全到家了就好,不辛苦,左书记您这几天也没合过眼,早点休息。”
两个青年毕恭毕敬地跟男人道了别,先后走出了院门,开车离去。
左颜垂着脑袋,在旁边站得笔直,大气也不敢出。
——男子单打不可怕,女子单打也勉强能扛,但男女混合双打就完犊子了。
该怂就得怂。
左增岳背着双手,站在大门外,瞥了眼旁边台阶下面罚站的小丫头,反倒是笑了一声。
“怕了?你也知道你妈今天回来啊?早干什么去了?”
左颜听着她爸这嘲讽三连,反倒是先委屈上了。
“我都十天没出过门了!你们就是养头牛也得让它出去放放风吧?”
左增岳侧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道:“这是养了头猪,光吃不干,还没脑子。”
左颜气得差点儿跳起来,就听她爸低声道:“我要是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进去认错,还能少遭点罪。”
她一下子就蔫了。
左颜从小到大,爷爷疼奶奶宠,亲爹还开明好说话,把她惯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但唯独怕她妈。
贼怕,怕得不得了。
孟年华女士倒也从来没打骂过她,但有一千种办法收拾她,还每一种都精准掐住了她的命脉,叫她再也折腾不起来。
就拿最近的一次来说吧。
左颜同学在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里,再一次勇夺第二——倒数的。孟年华女士开了趟家长会回来,没骂她一个字,还做了一桌她爱吃的菜,给她吃得心惊胆战,就差拿银针试毒了。
但直到晚上睡觉,家里也什么都没发生,所以左颜放松了警惕,喝完睡前牛奶就美滋滋地入睡了。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着被搬空了的书桌、消失的游戏机和卡带碟片、换成了小灵通的手机、只能看新闻的电视机,以及准时来家里报道的新家教——
左颜彻底自闭了。
十天了啊,整整十天!
你们知道我这十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左颜悲从中来,忽然就觉得生无可恋,索性自暴自弃地转头迈上台阶,直接进了家门。
她踢掉脚上的运动鞋,踩着拖鞋耷拉着脑袋走进客厅,却看见里面还有一个人。
左颜愣了下,收回视线,垂着头走到了孟年华女士的身边,乖乖站好。
年轻的女生穿着白T恤和洗得掉了色的牛仔裤,挺直着背坐在沙发上,见到进来的左颜后,便站起身来,对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开口道:“既然左颜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是我的失误,没照顾好她,真的非常抱歉。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请您放心。”
左颜有些不自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孟年华对她笑了笑,客气而疏离地道:“都是这孩子太淘气,不怪游老师。我让司机送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游安理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等客厅里只剩下母女两个人了,左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郁闷。
她盯着自己的脚趾头,满脑子理不清的杂绪让她烦躁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忽然开口道:“难受吧?”
正在出神的左颜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等反应过来她妈说了什么,才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孟年华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声音听不出喜怒。
“几天没合过眼的你爸一下飞机就在给你打电话,小李他们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光顾着去找你了。”
左颜听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偏偏她妈就是知道她怕什么,毫不留面子地继续道:“游老师的家住在城郊,她每天来给你上课要提前三小时出门,但从来没迟到过。你呢,不愁吃穿,娇生惯养,当然有任性的资本。”
孟年华顿了顿,看她把头埋得快要贴到胸口了,最后道:“但你的任性给多少人添了麻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从沙发上起了身,往楼上走。
“桌上有饭菜,自己微波炉热一下。”
左颜知道她妈不会夸大其词来骗她,这天晚上是她爸开车送游安理回家的,这么晚了,路上不会堵车,但一去一回也花了两个小时。
她想着游安理离开前说的那些话,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