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都摆在眼前,这么长时间的状态两人都清楚。捋不清了。
多说不出口的话最后也得说,那晚睡前原野在黑暗中轻声说了句:“我想让感情一直年轻鲜活,咱们别让它变成老弱病残吧。”
方绍一始终没开过口,他沉默得像是不存在,连呼吸的声音都那么轻。
原野用了多大力气说了那句话,十几年的力气全用了。
的确是感冒了,之前没觉得,这天早上全身连骨带肉都在疼。嗓子说不出话,喉咙的烧灼感也让他不想再说话。方绍一从始至终没看过他,早上起来方绍一就下楼了,上午还去了趟公司,中午回来的时候给原野带了粥。
原野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全吃了,一粒米都没剩。
方绍一始终平静,若无其事。原野把粥吃完,俩人坐在餐桌边都没动。方绍一突然伸手碰了下原野的额头,说了句:“你烧还是我烧。”
都没烧,都挺清醒的。
方绍一看着原野的眼睛,问他:“想好了?”
原野力气都抽没了才说出昨晚那句话,无论如何这个回答他答不出。
方绍一等他很久,后来方绍一站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但很平静,又问了他一次:“是不是想好了?”
原野头疼得快炸了,哪儿都疼。他还坐在那儿,看着方绍一的眼睛渐渐变红,四目相对,原野眨了下眼睛,嘴闭得很紧。方绍一长长地叹了口气。
方绍一扯下脖子上戴的戒指朝原野扔过来的时候,原野伸了手去接。他们平时这么扔东西原野就没接不住的,手很快,但这天不知道是因为病了还是怎么,这细绳他就没接到。金属小环掉在地上,细微的一声轻响。
那点小声音直接敲在原野心上,心就也像玻璃,一片一片碎了满地,碎片割皮带肉。
方绍一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原野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方绍一都没接。后来原野给吉小涛打了一个,吉小涛也看出他俩出问题了,说话都小心翼翼,说方绍一没什么事儿,让他不用担心。
原野说出口的话几乎就没后悔过,他决定做的事儿也从来不犹豫。
但是这事他一点不洒脱,也很快就后悔了。
原野三十二,他和方绍一在一起快十五年了,没有方绍一的那一半时间,都快想不起来是什么样了。怎么分开?
原野是真的后悔了,尽管没人比他更清楚对现在的他们俩来说,只有这一条路走了。可他还是后悔了。
方绍一再回来的时候离婚协议都一起拿着了,放到原野手边,和他说:“签吧。”
原野声音哑得快说不出话,问他:“我给你发消息你看见了吗?”
方绍一不答他这话,又重复了一次:“签。”
原野看了看那几张纸,他们俩没孩子,离婚涉及不到养孩子的事儿,上面写的基本全是财产分割,原野大致扫了几眼,然后笑了声,方绍一还真是大方。
原野摇了摇头,清了下嗓子才说:“哥,咱俩再聊聊。”
方绍一笔塞进他手里,声音越来越冷,皱着眉和他说:“不聊了,签字。”
原野鼻子发酸,他放下笔伸手揉了下,之后低低地说了句:“这么分财产不对劲,重分吧。”
方绍一拽过椅子,坐下了,点头道:“行,你说怎么分。”
原野两只手都放在头上,抓了抓头顶的发茬,脸埋在胳膊里说:“都给你……”
方绍一闭了闭眼,缓了片刻才说:“你还想要什么你就说,没想要的你就签字。”
原野保持这样的姿势没动,他几次清了嗓子想说话,一直没抬头。最后原野开口的时候声线都不稳了,加上哑了的破嗓子,话都快听不清。他很少让自己这么狼狈,原野说:“……哥我不想签,我不想离。”
方绍一沉默着看他,原野胳膊放下,趴了下去,他脸埋在桌子上,额头在手腕来回蹭了两下,声音破碎:“我把话收回行吗?我哄哄你……成不成啊。我怎么签……你把我手剁了自己拿去签行吗?”
外面还是下雨,窗户上噼噼啪啪的雨滴给房间里也染上了一丝清冷。方绍一看着原野趴在那儿的后脑勺,眼里一片墨色,深不见底。眼底分明也是红的,一片破碎的红斑。
“说句话吧哥,”原野趴着又继续说,“我好好哄你行不行啊……咱把它撕了吧。”
原野很少用这样的姿态和这样的语气说话,是真的服了软。他始终没抬头,话都闷在里面,鼻音重重的。
他从来没这么跟方绍一求过什么,也只有在床上求.爱的时候才偶尔这么玩。他想要什么也不用这么费力去说,用不着。而且原野哪有什么太想要的东西,这辈子最执念的无非就是个方绍一。
原野把那几张纸推回到方绍一手边,坐直了看着他说:“咱重头来行吗哥?”
耍赖原野是会的,方绍一也愿意看他耍赖。但这会儿原野放赖不签字,方绍一却没买账,他抓着那几张纸,纸上攥出道道折痕。方绍一站了起来,椅子跟地面摩擦出刺耳声音,那几张纸被方绍一摔在原野手边,“啪”的一声。
方绍一走过去,站在原野背后,笔塞进他手里,之后攥着他的手,狠狠捏着,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