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阳山的这位真人, 从来眼高于顶。
多少地主老财,官宦世家,早到他的面前, 只想求着他下山,去家里看看运道,给家里去世的老人点一处富荫子孙的风水宝地。
真人都不屑一顾,偏生他又花钱如流水。
门中的师兄弟瞧着他天天闲着, 总觉得大号的天才, 不能就这么在家里闲出病来,好说歹说一通。
随后真人被烦透了。
带着算命的家伙儿, 就去撂地摆摊, 还扯了好大一块黄布, 上面写着,无缘千金笔算,有缘分文不取。
真人生的俊秀, 他就那么在算卦摊前, 抱胸坐着, 就有些留过洋的富家小姐, 走上前来, 跟他搭话。
“小先生,我算不算您的有缘人?”
真人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还有些纨绔, 瞧着他可能不顺眼。
“穷算命的,给爷我看看。”
真人就后悔了,他在外面做事儿, 远处不敢说,就说乾阳山下,这些个富豪们, 那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稳稳妥妥的。
摊子前,有三个青年,两个二十多岁,穿着一身丝绸的马褂,一个身上穿着一件西装,他虽然站在最后面,但是浑身上下,写满了傲慢。
“臭算命的,少爷我跟你说话呢!你敢不答!”
带头的那个通身二流子气质的少爷,身上穿着一身翠色,在初春时节,显得相得益彰。
真人盘膝,坐在摊子前,闭气凝神,垂眸修炼,像是眼前压根就没有人。
这处是一个街角,能听见不少小商贩的叫卖声,还有闲逛的人的交谈声。
“还不答话,是不是要少爷我把你的摊子掀了。”
那男人说着,正要抬脚,踹翻真人的算卦摊。
五感六识都要比普通人强多了的真人。
他微微抬眸。
抬着脚的男人,脚抖了起来,落地的那条腿,忽然没了劲儿。
真人的这一眼,像是一只被吵醒的凶猛野兽,眼神里透露出的野蛮凶悍,像是打算将人连皮带骨生吃了一般。
脚上没了力气的男人,抖着腿坐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纨绔子们将他搀扶起来。
他拍拍屁股上的土,不好意思说,他是被真人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吓得跌坐。
那太没面子了。
他的小腿肚,转筋了。
就见坐在算命摊子上的男人站起来。
真人瞥了围着他毯子的三个大男人。
“让让。”真人静静说道。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下,当即让开。
真人静默了穿过一个巷子,在拐角处,见到一个被放置在竹篮里的小孩,缩在襁褓里,生气的攥紧拳头,哇哇大哭。
看样是个女娃娃,女娃娃一睁眼,看见真人就瞧她,正哭的震天响的小女孩,哭声当下停住了。
女娃娃眨眨眼睛,似乎很高兴。
笑嘻嘻的松开她的小拳头,伸出两只发红的小手,小女孩笑着,笑弯的眼睛自下而上,盯着真人,她笑的太真诚,露出光秃秃的牙床。
看着这个孩子像是有半岁那么大,手臂干瘪没有二两肉,小脸却瘦的尖尖的。
脸色蜡黄发黑,一脸死相。
“可怜了。”真人握住小女孩的手,她的手很凉。
小竹篮里包着小女孩的小被子,有些潮湿,真人从袖子中取出来一条锦被,被子太大,他又将被子变小。
将竹篮中的冰凉的小姑娘抱出来,放进干净温暖,柔软舒适的锦被中,害怕被子太凉,小姑娘躺着不舒服。
真人微微给被子加热了一下。
将竹篮里的潮湿的旧被子扯出来,丢到一边,竹篮底部掉出来一张叠成四方的纸。
捡起小纸条,被暖呼呼被子包裹起来的女娃娃,又被放进竹篮里。
小女孩很高兴,正傻乎乎的笑着。
真人打得开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唐”字。
手指一捻,那张小纸条就在真人的指尖化成灰飞。
手里提着篮子,从街角钻出来的男人又一次坐回,他简陋的摊子前。
“他回来了。”那些纨绔子还没走,见到男人从街角转出来,手里就多了一个篮子。
那位留过洋的年轻人皱着眉:“这孩子你哪儿来的?”
小小的女婴虽然躺在篮子里,但身上裹着的锦被,面料看着成色就不错……
一个穷算命的……
“这孩子你那儿来的!”摘下帽子,露出一个不同于其他留着辫子的青年,他梳着一个大油头,看样子像是留过洋的男生的眼神像是审犯人。
“捡的。”真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瓶帝流浆。
帝流浆是天材地宝中,极为罕见的一种,能帮着人精进修为。
黑红色的小瓷瓶里,装着半瓶。
刚才给小孩换被子的时候,见着小孩肚子都饿扁了。
真人用筷子沾了一点,点在女婴唇上。
女婴尝了一点,一张笑脸快活地笑了起来。
这是个很爱笑的孩子。
“捡的?别是拐的吧!”
锦被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