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朝给阴司打工去了, 细节上唐心幼有许多已经想不起来了。
总之,没让宿朝吃亏,说是一百年以后,就能放宿朝自由。
可怎么说, 这也是一次分离。
唐心幼抱着怀里的琵琶, 回到房间后, 小心的将琵琶安置好,看了一会儿琵琶,唐心幼眼圈都红了。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唐心幼从房间里走出来。
师父正站在门口。
“我还想着你不会正躲在房间里,抱着被子哭呢。”师父笑容里带着一些揶揄。
“您怎么来了?”不理会他的调笑,唐心幼兴致有些低。
师父从拿一个手串:“这个送给你。”
唐心幼觉得她也算见过宝贝了, 这一串黑乎乎的, 颜色不算难看, 但也没有多精致。
“这是什么?”唐心幼接过来, 细细打量着。
“王八盖子。”师父见她不喜欢,似乎有些不高兴, 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棍。
“您好好说话。”唐心幼将手串带上, 小小的福寿牌雕刻的精致,上面还有法力加持。
“外面人都肖想着呢, 最后落在你手里了, 这是我从玄武身上削下来的一块龟甲, 加上我注入的法力,强悍无匹,几十年之内,法力不散,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也能保护你。”
师父说着, 唐心幼抬眼看他:“您不在这里了?还能去哪儿?”
唐心幼接着月光打量师父,从她还在襁褓,到记事儿,到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师父仿佛没有变过。
眉目像画一样,浑身散着仙气,让人看着就高兴。
“师父……”唐心幼歪着头,想问问师父怎么不理她了。
她在旁人面前,说话恨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在师父面前就活泼的让人心生喜爱。
“是呀,死都要死在这儿。”师父说道。
“师父,您今天怎么了?还会不会说话?”唐心幼偏着头看他,对他说的什么死呀活呀的话,很不满意。
“是我说错了。”师父人错很快。
“不过谢谢师父了,这个手串我很喜欢,做的很漂亮。”唐心幼与昂起手腕,纤细柔美的手腕上,黑色莹润的手串与她明媚的笑容交相呼应。
“还难受吗?”师父又问。
唐心幼知道,他说的是宿朝的事情。
“能在乾阳山跟我们相伴十年,已经是宿朝的幸运,亦是我们的幸运,到如今他不得不去了,也不是从今往后都不回来了,就当是嫁出去个闺女吧。”唐心幼叹了两口气,一副“老父亲”作态。
“可不敢在宿朝面前将他比作女儿。”师父嘱咐道。
宿朝从小就有些男生女相,头发又黑又密,眼睛大而圆,皮肤白腻。
到底是个男孩,嘴上不计较,心里还是厌恶有人口不择言,将他比作女子的。
“我就跟你玩笑,我懂得分寸。”唐心幼说着。
对着月亮,就又叹了一口气。
说着不在乎了,却一直叹气。
可见她也不是真的能放下,停灵之后,还要将宿朝阳世的身体入葬,求个安稳,到时候,小姑娘不知道得伤心成什么模样。
……
唐心幼回神的时候,江天隅站在他的面前。
眼眸一错不错的盯着那手串。
“也是机缘巧合。”江天隅说道。
唐心幼迎合的点点头。
年代久远,原先看一眼只觉得喜欢,没料到竟然是玄武龟甲制成。
“后来……您怎么样了?”唐心幼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但是江天隅却听懂了。
“怎么样……”他眼眸中都带着些许的怅然,他定定的看着唐心幼,胸口似乎有什么郁结,松不开。
“不愿意详说也行,是像是宿朝文颖那样,一百年寂寥着,在人间存在着,亦或者……您也出了什么变故……”
江天隅呼出一口气,像是在胸腔里憋了太久,呼出来的滚烫,带着一些解脱的感觉。
“我听大肚子鬼王说,我死后不久,您就从乾阳山消失了。”唐心幼说。
师父是怎么想的呢,就那么果决得从乾阳山离去,将乾阳山丢给师兄弟,或者那时候师兄弟就不知道还存活几个……
“师父……”唐心幼拧着眉问道。
“我得向你坦白一件儿。”江天隅叹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唐心幼洗耳恭听。
似乎江天隅有促膝畅谈的意思。
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率先坐了上去。
唐心幼乖乖巧巧的坐在他的一边,望着师父。
“你听说过的,最大神通的修行者,都活了多久?”
“有些泄露天机,五弊三缺,折损寿数,有些寿终正寝,长寿者一百多岁,两百岁……”唐心幼仔细回想着:“也有传说中,像是彭祖那样,活了八百多岁的。”
“传说不算。”江天隅说:“你知道我寿数几何吗?”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乐唐心幼……如果她恢复的记忆没有错,那师父在一百年前,就是现在这张脸。
居然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