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麦跟何在洲在院子的石榴树下面,坐着喝茶的时候,徐老爷子也午休醒了。
他走出来看了看:“黑子还在外面遛着?”
说曹操曹操到,黑子神气活现地冲回家了,一进门就亲亲热热地围着徐老爷子跑了两圈,然后朝何在洲和刘小麦的中间一蹲。
何在洲看看它。
黑子傻乎乎地把舌头一吐,开始呼吸吐纳,呼哧呼哧表达“累了累了”。
它是累了,那遛它的人呢?
王林林终于回来了,他喘着粗气,眼镜歪在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来来来,喝茶喝茶,辛苦啦王林林。”刘小麦热情招待他。
王林林闷不吭声,目不斜视走过来,接过茶碗伸直脖子一饮而尽。
刘小麦乐了:“王林林,你文质彬彬的样子是没有了,现在有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感觉。”
“肉?什么肉?”
王林林放下茶碗,张口就问。
刘小麦:“……”
是她弄错了,她高估王林林的负面情绪了,人家明明一碗茶的工夫就好起来了啊。
徐老爷子笑道:“等你们下回来,我请你们吃肉。”
徐爷爷阔气!
正好日头向西了,何在洲站起来身:“徐爷爷,我们帮你把书收回屋子里去吧。”
“那就辛苦你们啦。”徐老爷子叹息,“要不是你们过来了,这些书我要分好几天晒。”
真是赶巧了,刚刚喝了一碗茶,心态刚稳了一点点的王林林又跟着搬书了。
王林林一弯腰,他就从自己咯吱窝底下的缝隙里跟石榴树底下的黑子小眼神对上了。
黑子正在乘凉,颇为惬意,小尾巴直摇,尖尖的耳朵一竖一塌一竖一塌……仿佛正在嘲笑他!
王林林心态崩了啊,崩了个稀碎。
他鼻子一酸,险些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何在洲,你看王林林正在干什么?”刘小麦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了,戳了戳何在洲的腰。
何在洲一让,耳根居然红起来了。
“……”刘小麦莫名其妙,“你又在不对劲什么哦?”
何在洲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痒。”
“如果我碰你的腰,你也会痒的。”他要挽回面子。
刘小麦不相信,她在这方面自我认识不清:“我不会觉得痒,可能我皮比较厚。”
说着,她还岔开手,自己拍了拍自己的小腰肢,果然不痒,完美。
“你最好一直这样想。”何在洲慢慢说。
刘小麦“啊”了一声,何在洲的目光已经落到了王林林身上。
“他没有不对劲,”何在洲说得跟真的一样,“王林林在跟黑子做鬼脸呢,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兄弟情深吧。”
刘小麦就不纠结了,“走吧走吧。”
先搬书,搬过书了还要回县城呢。
橘红色的夕阳撒在平整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暖融融的感觉。
这样的景色没有人不喜欢,就王林林是个例外。
他走一路,叹一路,再也不是早上在迷雾中奔跑的快乐少年了。
刘小麦确定了,他是真的不对劲,她不得不过去关心。
“王林林,你究竟怎么回事?”
“我没事。”
王林林嘴上这样说,满脸却写着有事,他甚至看向了何在洲,又强调一遍。
“我真没事。”
刘小麦就皱着眉看着他在这嘴硬。
何在洲煞有其事地点头:“我相信你,我感受到你的真诚了。”
说着,他劝刘小麦,“王林林同学已经说没事了,你也相信他吧。”
跟他肩并肩走在前面看晚霞不好吗?搭理这个伤春悲秋的王林林做什么呢。
刘小麦慢慢悠悠“哦”了一声。
然后想起来什么一样:“王林林,我以为你遇见你妈才这样心神不定的呢。”
王林林:“!!”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刘小麦,你知道我妈会来?”
“知道呀,因为我妈今天也会来,她是跟着你妈下来开会的。”刘小麦充当起来马后炮了。
王林林不停地推着眼镜:“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早告诉我,我妈今天会来这里,我也不至于、也不至于……”
“我怎么晓得你不知道你妈来这里哦。”刘小麦毫无愧疚。
这个林委员是个狠心的啊,居然提都不提,看她亲儿子被她吓的。
何在洲看向王林林:“你不至于怎么样?”
王林林一身萧索,“唉,真是一言难尽。”
要不是他妈有事,腾不出手教训他,他哪能逍遥到现在哦。
可是躲不过去的,最迟今天晚上,林委员就要治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啊。
他不愿意说,但是那点破事刘小麦猜都能猜到。
“不就是基层学习吗,你回去就作一篇文章,比较一下县城和公社的不同,写写建筑写写人情,公社的人穿什么衣裳有多少骑车……跟县城不同的地方都可以写呀,然后你跟你爸妈说要投稿,他们肯定就不会批评你了。”
刘小麦说的轻而易举,很能蛊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