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家接待了刘三柱这个孤苦无依的失意人。
屋子里,刘三柱坐在床边上,刘二柱和张秀红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
刘小豆靠在张秀红腿上,刘小虎趴在刘二柱肩上。
刘小麦自己拉了一张小板凳过来,坐在刘三柱的对面。
一家五口,聚精会神,都在等着听刘三柱讲刘老太的事情。
刘三柱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开始了。
原来刘老太人虽然被抬到老叶家了,但是刘三柱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有空了还是很愿意去探望她老人家的,不像有些人,黑了心肝对自家老娘不闻不问。
都这个时候了,刘三柱言语之间还下意识拉踩刘二柱,张秀红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
刘三柱咳了一声,此地无银道:“二哥,我没有说你这个人不行的意思,我说大哥呢。”
刘二柱是老大度人了,他摆了摆手:“你继续。”
刘三柱抹了把脸,哀哀婉婉。
福宝还在松梗大队呢,刘老太怎么舍得这么久不见她呢。正好要过年了,刘老太私底下就跟刘三柱说,让他带她回家去。过了年再带着福宝他们娘儿三个一起上来,厂里的家属楼怎么不能住人了,挤挤还是很好住的。
说到这里,刘三柱抖呵起来了。
“哪知道我今天刚到老叶家,妈就不见了,那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越说越气,“老叶家的那老两口还拿扫帚撵我走,拿扫帚撵我走!这是把我当做什么晦气的扫把星了?”
“怎么会呢,三叔,你可是福宝的爹,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呀。”刘小麦真情实感宽慰他。
刘三柱深吸了一口长气,缓了缓:“小麦长大了,会说话会做人了。”
刘小麦笑:“我像我爸。”
刘二柱接过嘴就来:“三柱,你大侄女都说你好了,你这个当叔的就没有什么表示?”
刘三柱:“???”
他非常的愤怒:“这不是说着妈呢吗!你们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妈!”
“算了算了。”张秀红掐了刘二柱一把,“三柱扣扣搜搜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扎他心干什么。三柱这个当叔的不跟大侄女倒要红包就是好事了,别的就不用想了。”
刘二柱叹气:“红子,还是你看的明白啊。主席同志说的对,就不该对敌人抱有任何幻想。”
敌人?
敌人个鬼啊敌人!敌人在哪呢?
刘三柱勃然大怒站起来,“你们要是不愿意关心妈,心里没妈,那我走好了。”
“别啊。”张秀红留客,“来都来了,话说完了再走罢,这样不上不下的多难受啊。”
刘三柱脸色难看,跟张秀红僵持着。
刘二柱连忙劝说:“三柱,我跟你嫂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跟我们计较干什么,这不是给你自己找气受吗。”
“……”
刘三柱彻彻底底无语了,原来刘二柱也知道他们两口子的德性哦。
刘小麦说好话:“三叔,对不住对不住,让你不高兴了,我先在此一并道歉。”
说着,她殷勤地给刘三柱的茶碗满上水,“三叔,嘴干不干,润润喉咙继续讲罢,我们都听着呢。”
刘小麦态度这样好,刘三柱的气总算消了几分,给面子地又坐回床边,捧着个茶碗勉强开口。
摸了摸额头,刘小麦也坐回了她的小凳子上。
苍了天了,想安安稳稳听个说大书也太不容易了吧。
“……四柱还算是有点良心,看我灰头土脸地坐在路边,他过来告诉我,妈进局子了。”
说完,刘三柱咬起了腮帮子,捏起来拳头,恨的跟什么一样。
刘二柱和张秀红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真是太不幸了。”刘小麦评价了这么个病句。
因为没有人能搞懂她话语中的“不幸”指的谁。
刘三柱拍了拍衣裳,又站了起来:“走吧。”
刘二柱一愣:“走去哪里?”
“还能干什么去哦,我的二哥。”刘三柱道,“去接妈回家过年啊!”
老叶家本来是住在公社的,但是叶华娟当了运输公司正式工之后,他们一家就搬到了运输公司来。
也就一家三口,原本住的还是比较宽敞的。谁知道来了个刘老太,老叶家就坏起来了。
刘老太是谁啊,整个松梗大队都不够她造作的,何况区区的老叶家。
天快黑了,家家户户准备做饭,窗户里飘出肉菜的香味。
刘三柱带着刘小麦一家五口往运输公司进军,声势浩大如闯王入城。
“三哥……二哥,二嫂?”
运输公司门口,手里拎着一条猪爪子的刘四柱跟他们夹路相逢,眼珠都瞪凸出来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四叔,我想你啦。”刘小麦探出脑袋,“你拎的什么呀?”
刘二柱看不下去了:“妈都进局子里去了,你还有心情买肉吃。”
“必须没收!”张秀红趁刘四柱没反应过来,一把夺下他的猪爪子。
刘四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