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家的院子里宛如被六月飞雪席卷,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小刘家的屋里,刘小麦默默扶额。
怎么会这样,一到她要考试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瓜都出来了,还送到她嘴边逼着她吃。
既然这样——
那她只能笑纳了啊。
然后她一抬眸,看到了睁着大眼睛,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的大妹小弟。
“走走走。”她把鸡毛毽子塞到刘小豆刘小虎手里,“你们俩个出去玩,踢毽子跳棋随你们玩。”
小孩子就是这么好哄,两个小的快活的不得了,直往外面跑。
赶走他们,刘小麦朝刘二柱旁边一趴,和他一起围观老刘家院子里少儿不宜的场面。
刘二柱同志的双目微微睁开。
怎么回事,怎么小麦也过来听这些污糟事?
他刚要说话,刘小麦把食指朝嘴边一靠。
“嘘。”
刘二柱:“……”
他居然真的下意识住嘴了,他现在好像就受他大姑娘管了。
院子里,自打姚静认了小衫,就没有一个人说话了。
张秀红的手突兀地伸到窗外,手上小衫随风招摇,好像……微风中荡漾的白莲花?
张秀红顿时嫌弃起来了,她手臂不动,手指却翘起来一个夸张的兰花指,用中指和大拇指捏着小衫一角,歪着嘴斜着眼。
“是不是,你们都快拿走拿走。我拾到的时候它脏得不成样子,好歹给它洗干净了。我虽然功劳苦劳都有,但是我坚决不会收你们给我的好处,你们可千万不要给我好处啊!”
“你瞎讲!”
刘大柱愤怒了,像是得了疯牛病,恨不得用不存在的犄角对着小刘家的门窗撞。
“那个小衫我明明都洗的干干净净了!”
——原来如此哦。
张秀红也不辩驳,意味深长地瞅着他笑。
刘大柱居然不打自招了,不愧是纯天然蠢蛋刘小勇的亲爹,一脉相承的憨厚呢。
“大柱啊,你这可是作孽啊。”
刘老太反应过来了,刘老太失声痛哭了,刘老太要扑上来扇刘大柱嘴巴子了。
只见她高高地举起来手,然后轻轻捧住了刘大柱的脸,哀嚎着:“大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刘大柱低头不动,一声不吭,一副要默默抗下一切不幸的铁血硬汉模样。
可惜姚静根本就不需要他忍辱负重!
对于姚静来说,刘大柱恶心到她面前来,就是刘大柱这辈子最大的过错。
她粉面通红,呼吸急促,恨恨地瞪着刘大柱,薄薄的唇瓣颤抖了好一会儿,才挤出羞辱刘大柱的话。
“你是大哥?你根本不配当大哥!”
刘大柱太有面子了,居然让素来温柔小意的弟媳妇对他疾言厉色。
“我说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原来……原来是你,居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等三柱回来,我要跟他细细讲大哥你干的好事!”
“没必要,静子那没必要。”刘老太急了,一个劲地表示反对,“都是小事,你又没吃亏,忍一忍就家和万事兴了,告诉三柱干什么哟,他一个大男人心里知道了肯定膈应。”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张秀红腻味地啧了一声嘴。
马上好戏来了。
姚静头上冒烟,她对刘老太简直失望透顶了。
“行,我不告诉三柱,我告诉李主任去,把刘大柱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李主任。”
那他岂不是又要被批.斗?刘大柱虎躯一震。
事不过三,老刘家再发生这种事情,怕是成分真要变了。到时候可就完了啊。
准备默默承担的刘大柱害怕了,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姚静张口就是一句:“是你先勾我的。”
“啊啊啊啊——”
闷头闷脑到现在,宛如变成木塑泥胎的潘桃终于活过来,得到了刘大柱这句话,顿时收获无数底气,一声高亢尖叫扯过小衫准备打小三。
把小衫劈头盖脸往姚静身上一扔,潘桃抡圆了巴掌要扇她脸。
一个城里女人,一个乡下农妇,姚静大腿都拧不过潘桃胳膊的。
“妈妈——”福宝哭声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
姚静往门后面躲,潘桃攻势太急来不及收手,一巴掌挥到了门板上,“咔嚓”一声响,潘桃右手腕脱臼了。
场面一片寂静。
张秀红摸了摸自己下巴,确保下巴没惊脱臼。
“这个福宝……刘小麦欲言又止。
她爹刘二柱点了点头:“命是不好。”
诶?
福宝——命不好?
刘小麦倒吸凉气,诧异地侧着脸端详她爹,刘二柱同志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正儿八百的,说着还叹了一口气。
刘二柱同志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就是不好,亏得还叫福宝。”张秀红冷笑了一声,“你看看,我家这么困难,小豆还有学上。福宝都八岁了,她妈为了那点面子,死活不送她上学,哪里是好命的样子?”
张秀红巴拉巴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刘小麦听得暗暗紧张,生怕天道大发神威也也让张秀红被打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