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这辈子第一次嫁人,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是闻衾看起显然更紧张一些。
他今日穿的也十分喜庆,衣裳呈棕红色,上面还有金丝绣的元宝,倒像是财神爷。
闻衾在门外来回踱步,紧张的手不知该放到何处,只一个劲的朝门里喊,“桐桐啊,好了没有?我都听到锣鼓声啦!”
闻砚桐的唇刚涂上胭脂,对着镜子照,听闻便笑出声,“爹你从半时辰前就开始听见锣鼓声了。”
闻衾道,“我这不是怕小侯爷在门外等着吗?”
“他想娶我,让他等会儿怎么了。”闻砚桐点了点桌上那根金灿灿的玉珠步摇,示意茉鹂给她钗上。
闻衾道,“哎,话可不能乱说,不可对小侯爷不敬。”
闻砚桐撇撇嘴,抚摸着身上的喜袍。
这一身的喜服是一大早就起来换好的,正是十一月寒风凉,喜服里都夹了棉,腰带一束还是能看出她腰身的纤细。
郡主府在天不亮的时候就点亮了灯火,热热闹闹的忙活起来。
府上各处都挂满了红灯笼,墙上柱子上尽是大大的双喜,放眼望去一派喜洋洋。
闻砚桐在铜镜前乖乖坐了两个时辰,整张脸都被精心妆点,闻砚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来了这书中这么些日子,今日是她最漂亮的一日了。
收拾完之后,闻砚桐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叫茉鹂那些东西来吃。
茉鹂刚出门,就听见门外噼里啪啦的炮声响起,唢呐的声音一传千里,她赶忙转了个头,惊喜的叫道,“郡主!迎亲的队伍来了!”
闻砚桐还没反应过来,下人便手忙将乱的将她扶起来,金丝编织的如意纹红盖头就披在了头上。
她眼前一红,只有脚下有一片狭隘的视线可以看见旁边来来回回的鞋子。
接着就被人慢慢扶出了屋子。
“桐桐呀。”闻衾跟在她边上,慢慢道,“去了侯府,一定要守着侯府的规矩。”
“侯府不比自己家,不可在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侯爷虽不是严厉的人,但你该有的礼数千万不能少。”闻衾说着说着,腔调就有些不对了,裹着浓浓的不舍。
“你呀,自小娇生惯养,嫁去侯府也好,总不会有人敢欺负你,”闻衾道,“还记得当初你要我爬上树给你摘果子,哪会儿啊,才到我膝盖高,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闻砚桐听他哭腔渐出,终是不忍心,出声道,“爹,我日后也会常来看你的,咱们没有分离。”
闻衾没说什么,只道,“去吧,你娘在前面等着你。”
闻砚桐应了,就听见闻衾的声音逐渐落在后面,“慢慢往前走,小心绊着……”
闻砚桐往前走了一段,手边搀扶的人就换了,闻夫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们桐桐今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要出嫁了啊。”
闻砚桐唤了一声,“娘。”
闻夫人低低应了,像是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说话慢慢地,“你爹昨晚上哭了半宿呢,我当时还笑话他,没想到今日也忍不住。”
闻砚桐眼眶有点热。
若说她对这对闻氏夫妇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闻砚桐以前很少体会过这种溺爱般的疼宠,记忆中父母的爱,也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但是来了这里之后,闻衾和闻夫人从不掩饰对她的疼爱,哪怕她跟别的姑娘不一样,她爱睡懒觉,不会女红,没有闺阁小姐的半点淑雅,闻衾也从没有责备过她。
有时候,她还会生出羡慕原身小炮灰的心思。
毕竟她有一对这样疼爱她的父母。
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小炮灰也不值得同情,是她的愚笨害死了整个闻家,害死了所有爱她的人,甚至她自己。
而她变成了小炮灰,可以守护身边的人,将这份幸福和挚爱永存。
“你爹他,挣了很多银子,下辈子都花不完。”闻夫人说道,“你若是在侯府受了什么委屈,千万别掖着,大不了咱们离开侯府,反正银子那么多,招赘也不是难事。”
“娘……”闻砚桐低低提醒,“这话可不能乱说。”
闻夫人赶忙拍嘴,“也是,今儿是桐桐大喜的日子,我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说话间,门边的唢呐乐曲声越来越大,紧接着眼前猛地一亮,大门敞开,门外的迎亲队伍就看见了被缓缓扶出来的新娘。
池京禧高坐在马背上,在看见全身上下都是喜红色的闻砚桐出现之后,就翻身下马。
身后的牧杨等人也跟着下马,一行人站在马旁,面带笑意的看着。
牧杨一时高兴,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桐桐嫂,我们来接你啦!”
闻砚桐在一片吵闹中听出这是牧杨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前些日子是谁说绝对不会改口的?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叫得还这般顺畅。
闻砚桐跨出门槛的瞬间,几挂鞭齐放,喇叭唢呐走至一个高昂的音调,一时间震得耳朵疼,
池京禧墨染的双眸盯着慢慢朝他走来的人,而后抬步上前,将手伸了过去。
闻砚桐就看见自己的盖头底下伸来一只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