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刚把小孩子给吓唬住,旁边就呼啦啦赶来一群人,最前头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面上妆容精致。
这人显然是孩子的母亲,她拉过孩子时很是不善的看了闻砚桐一眼,“念儿别怕,娘在这呢。”
闻砚桐也颇是不爽,轻笑着回道,“你这孩子的爹可真多啊。”
女子怒色一显,旁边的老嬷嬷就上来厉声道,“放肆,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对王妃出言不逊!”
闻砚桐诧异,没想到来人竟是王妃,同时也纳闷,怎么这一大群人,连个孩子都看不出,让他在街上乱认爹?
不过既然已经挑明了这女子是王妃,闻砚桐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好道,“王妃误会了,民女不过是想提醒一下王妃出行时注意安全,看管好孩子……”
那嬷嬷又打断她的话,“我们王妃轮得到你来管教吗!”
闻砚桐干脆沉默了,知道说什么都是不对,正想着如何开脱离开时,身后传来池京禧的声音,“嘉王府好大的威风,大街上也如此喧哗闹事?”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本来进了商铺的池京禧现在正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声音洪亮的嬷嬷。
那嬷嬷自是认识池京禧的,当下不敢再嚣张,只是道,“小侯爷言重了,只是这女子冲撞了王妃,奴婢自当要教训一番。”
闻砚桐一听见这个嘉王府,就已经知道面前站的是何许人物了。嘉王爷当年与皇上争位落败,被贬至长安,架空了权力,变成一个闲散王爷。
但是嘉王爷的母族势力很强大,所以当时的朝廷几乎呈着一边倒的趋势,嘉王爷本尊却安分守己,收拾自己的东西跑去了长安。一住就是二十多年,表面上看着已经老实了,实际上暗地里憋着坏,一直谋划着举旗造反。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他自个就掉进冰湖里活活给冻死了,先一步驾鹤西去。
嘉王妃与池京禧倒是有些交集,她比池京禧大五岁,年幼的时候曾一起玩耍过。闻砚桐在书中读到的,是她对池京禧一直念念不忘,还曾暗示过想要归顺池京禧,将嘉王爷私养的兵及计划信息作为礼物。
但是被池京禧给拒绝了。
如此说来,现在守寡的嘉王妃,已经动了心思。
眼下一瞅,嘉王妃果然含情脉脉的看着池京禧,一双眼眸好似含了秋水般,楚楚动人。
闻砚桐往后走了两步,站在池京禧旁边,小声道,“小侯爷,我只是想把这个孩子打发走,并不知道他是嘉王妃的孩子。”
池京禧转头对着她温声道,“不必解释,我都看见了。”
闻砚桐啧了一声:不是让你先进去的吗?
池京禧见她表情,知晓她心中又有不忿,便轻笑道,“你又没有做错。”
嘉王妃见两人当着面聊起来,温婉的笑道,“京禧,你是何时回来长安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池京禧却是相当有礼貌,将距离一下子拉到万丈远,“叔母言笑了。”
嘉王妃笑容有些僵硬,“我是先前得了一副墨玉弓,想着你喜爱射箭,便想把东西赠予你。”
“那倒不必,我手里的弓已经够多了。”池京禧道,“叔母还是自己留着吧,眼看着小弟也快长大了,他能用到的。”
他的拒绝如此明显,嘉王妃一时语塞,目光变得有些委屈,但池京禧仍然不为所动。
闻砚桐在一旁看得爽快极了,尤其是看着嘉王妃因被拂了面子而铁青的脸时,忍不住想笑。
不过池京禧不喜欢跟人啰嗦,只说了这两句,眉间已有淡淡的不耐烦,说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嘉王妃自是不愿轻易放他走,急得往前踏了一步,喊道,“京禧……”
“王妃还是快些回府吧,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大街上乱认爹,只怕王爷九泉之下也难得安息。”池京禧说完也不再停留,侧头对闻砚桐道了一声,“跟我进来。”
而后便转身进了商铺之中。
嘉王府已是皇上的眼中刺,他虽死了,但是势力仍在,池京禧自然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闻砚桐最后回头看了嘉王妃一眼,想到她的结局,微微叹一声,也跟进了商铺中。
商铺的掌柜见池京禧带人查账,立即将账本给送上来,倒了杯热茶在旁边伺候着。身旁的随从各自翻看账本,而池京禧主要就是在一旁闲坐着,等有人看出了问题他才会去解决。
池京禧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烦躁。
闻砚桐便低声问道,“小侯爷可是因为嘉王妃的事心烦?”
池京禧看她一眼,“我怎会因为她的事烦心?”
“那是为何事啊?”她问。
“我在想,若是把这条街的账都查完,约莫着要到天黑去了。”池京禧道,“不知道你爹的文书什么时候会写完。”
他的话虽然说的不完整,但是闻砚桐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便忍不住笑道,“小侯爷这是舍不得我吗?”
池京禧撇她一眼,“鬼头鬼脑的。”
两人从街头的商铺开始,一家一家的走,走到一半的时候闻衾就来接闻砚桐回家了。